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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句告別,無人知曉,李英知說出那句話時竟陡升起一股永別的蒼涼與決絕感。從明德門出來後他終是忍不住遠遠回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人堆裡的獨立在前的她像只孤鴻,巍峨高聳的城牆宛如一張血盆大口隨時吞沒掉形單影隻的她。
“公子,西京來訊息了。”白露的出現適時打斷了他的留戀。
領兵在外不比從前,隨著距離越來越遠,西京傳來的信也越來越慢。但還好,沒什麼壞訊息,都是風平浪靜四字。可李英知知道,這些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皇帝垂危的那條命就像懸在大秦脖子上的鍘刀,一旦落下就是萬頃風波。
今日的書信照舊是不痛不癢的文字,與謝安有關的,與朝政有關的。李英知將書信反覆看了兩遍,指尖按住中間的一行字:皇子李頎被立太子……
德熙帝唯一的皇子被立為太子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而今德熙帝龍體垂危,這個時間點上立太子頗有些穩定國心的效用。只不過李英知回想那日謝安的姍姍來遲,總覺得與立太子此事脫不了干係……
然而他身在千里之外,馬上即要與突厥的錚錚鐵騎兵戈相向,西京的風雲變換他支手難及。李英知摩挲著紙上的“謝安”二字,將書信好生收好,他既無法在前朝為她擋住風霜雷電,便只能在沙場上為她守住這山河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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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的官員們總覺著這兩日朝中的氣氛略為怪異,可往細處察覺,又說不出這怪異從何而來。皇帝的病情依舊每日愈下,早朝全由幾個相公主議,但真正做決議的卻是謝安。
謝安這個兵部尚書如今做得有些不倫不類,掛著兵部的名,卻掌著全朝的事兒。她不點頭,門下省一個字的文書都發不出去。一開始朝中言官抗議之言尤為激烈,寫斷了無數支鐵筆直欲把那謝安描繪成擅權弄政的罪大惡極的奸佞。
其他朝官們雖然大多敢怒不敢言,但心底裡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朝裡一幫大老爺們竟被個女子欺壓在了頭上,可不憋屈!本來吧,大家指望著能與謝安分庭抗禮的安國公與王侍中給他們出口惡氣,可這兩位大神一個竟然預設了謝安的胡作為非,甚至在立太子之事上還由得王皇后幫了謝安一把!!
而另一個與謝安從來不對付的安國公一改針鋒相對的常態,在這緊要關頭居然稱病罷朝在家閉門謝客的休養著!
這下,大家總算門兒清了,得,誰也別廢話了,宮裡有個萬歲爺,外頭有謝安這個九千歲!
“此番真是委屈了謝尚書了。”王允親自給謝安斟了杯酒。
“都是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哪來的委屈不委屈。”謝安捏著酒盞卻沒有喝,觸及王允的眼神她笑一笑道,“最近身子不大爽快,太醫叮囑了少飲酒。”
王允哎呀了聲,忙命人換上壺清水,賠禮道:“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二人各飲用一杯,王允捏著筷箸,沉沉嘆氣:“謝尚書說得對,一切都為穩我大秦社稷,只是這大行皇帝停靈多日,眼看天氣漸熱,這紙恐怕早晚包不住火啊!”
“天氣倒不是個問題,問題到底還在於人啊。”謝安也是憂心。
能將德熙帝駕崩的訊息瞞到現在,憑謝安一人之力自是天方夜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王允拖下了水。王允自不可能白白幫謝安做這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一來皇帝駕崩必定會影響前線戰事,倒時萬一真的國破了他王氏全族也不能家安;二來,謝安答應了將李頎捧為太子,王皇后奉為太后,日後仍迎王氏女為後。
王允一合計,反正惡名由謝安擔著,自己只須在背後接應她,到時候真東窗事發有個萬一,自己也能全身而退,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便上了謝安這條賊船。
“你我王謝聯手,這朝中還有誰好怕的?”這點上王允自信滿滿,“你瞧至今也未出紕漏,過不了兩日待前方戰事穩定下來即宣佈大行皇帝駕崩的訊息,定是萬無一失。”
謝安一言不發,正是未出紕漏她才心懷不安。你說這人吧,就是有點兒賤,怕出事怕的心驚膽戰,不出事又是忐忑不安,生怕後邊給她鬧出個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但愁也沒用,都走到這一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酌片刻,謝安推辭說家中有事即要起身,忽然見兵部侍郎一臉慌亂踉蹌奔來,噗咚跪倒在階下:“大、大人,前線八百里急報。”
☆、第六十四章
“謝安你身為兵部尚書翫忽職守,為中飽私囊,竟以黴變的糧草供應北伐之軍。而今軍中大半將士因此腹誹發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