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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拜拜,他就會保佑你啦。”她笑顏逐開,很認真地道,“你每個月身體不舒服,好疼好疼的樣子,所以我想保佑你呀。”
他靜默地看著她無暇的臉,一抹幽深的情緒湧上心頭——
在他們君家,女子中,只有媳婦才有權利,祭拜君氏先人。
然而此刻,他卻自私地不想告訴他君家的規矩,只想在欺騙裡,自我麻醉……
下山回到雲陽時,老天爺正巧蓋下帷幕,將白日偷換成了黑。
寬敞的大街兩頭支上了幾個攤位,小販們醞釀了一日的吆喝聲相繼響起,姑娘們媚聲嬌笑走出青樓,賭坊裡的牌九聲依舊酣暢,伴隨著房舍裡生起的裊裊炊煙,雲陽開始了喧鬧的夜。
“好熱鬧好熱鬧呀。”她開心地東張西望,從未見過的夜市在她面前熱情地伸出雙臂,迎接她的到來。
“臨近開年,家家戶戶都團圓聚餐,有些從外地趕來的人進城,帶來商機,故賣年貨的生意人也多。”君泠崖指著那些踮著腳,諂笑著招呼客人的小販解釋。
“團圓聚餐?”她不解,“是全家人坐在一起用膳麼?”
“是。”
“哇。”她羨慕地道,“是不是大家熱熱鬧鬧的,吃得開開心心的?”
“是。”長遠的記憶被翩然拉開,君泠崖彷彿回到十數年前,那個溫馨的除夕夜,祖父樂呵呵地摸著他的頭,說他個頭長了,父親關切地給他夾菜,母親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要將好菜讓給長輩……
然而一切如雲煙,一散而過,等回神時,竟覺鼻頭有點犯酸,難受得慌。
她心裡也不好受,揉揉被凍得通紅的鼻子,扁著能掛油瓶的嘴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好幸福呀,我也好像向他們那樣。”
君泠崖回神道:“每年開年,宮裡不是都有置辦家宴麼?”
“是啊,家宴的時候會有好多好多菜,有好多戲子來表演很好看的節目,可是……”她語氣剛剛興奮地揚起,又驟然一低,“我吃得一點都不開心,父皇會招呼好多皇弟皇妹,會陪好多好多人喝酒,都沒空理我。有些親戚我都不認得,叫都叫不出名字,也沒人陪我吃,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而且現在,”她傷心地低下了頭,手指頭習慣性地揪著衣袖,“父皇登仙去了,皇祖母不喜歡熱鬧,姨娘和皇姐都走了,家宴也吃不了了。其他人,我都不認得,跟他們吃,不開心。”
君泠崖一愕,人人總羨慕皇宮裡奢侈的生活,羨慕錦衣玉食,卻獨獨忽略了,金錢與權勢背後,長伴的是寂寞與孤獨。父愛母愛被切割數份,兄弟姊妹互不相識,而身邊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離去。
相比之下,自己的前半生,是多麼幸福。
如此一算,她身邊能稱得上親厚的親人,也就只有她尚在世的外祖了。可嘆他外祖數年前因身體之故,提早請辭,協同其愛妻遊山玩水去了,目前只聽說定居在朱城,卻多年未曾見過。
看著那張皺成苦瓜樣的臉蛋,君泠崖心頭一悸,胸腔中像又什麼蠢蠢欲動的話在催促著從他口中吐出,鬼使神差,他竟然開口道:“在宮外,你可將我視為哥哥,視為你家人,陪你過年,吃團圓飯。”
“真的?”她如清水般的眼眸散出錚亮的光,興高采烈地抬頭,“我可以把你當成家人?”
“是。”
“可是……”她臉上快速地躥上一抹緋紅,試探地揪著他的衣袖,甩了甩,“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做你新娘子好不好?”
霎那,君泠崖如被驚雷轟頂,劈得他魂不守舍。他雙瞳失態地睜大,定定地望著那吐出驚天語錄的紅唇,唇線優美,潤而有光澤,正是他日日夜夜看在眼裡,念在心上的唇,這話,真的是她口中而出的。內心的震撼到達了頂點,他愕然地,顫抖地,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我做你新娘子好不好?”她眨眨眼,無邪的眼裡不見一分欺騙,“我不想做妹妹,妹妹會搶哥哥的東西,會分走父親母親的愛。但是新娘子不會,她可以得到新郎獨一無二的愛,也不怕會跟別人搶走新郎的愛。”
君泠崖剛激動得提起的一口氣,頓時如開了閘,洩了個乾乾淨淨。他不由得扯開嘴角,冷冷地嘲諷自己太天真,天真得以為她真的會懂郎情妾意,會懂兒女情長,會懂他無聲的付出。
其實她的愛情觀簡簡直白,只是想要一個愛她陪她的新郎,但她的愛情觀也冷酷無情,因為任何人都可以扮演新郎,而他只是任何人中的其中之一。
原來,他並不是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