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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賑災銀。」
雲惠帝聞言皺眉細思,半晌點了點頭,又問他,「依溫卿言,這賑災銀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現今的國庫並不豐盈,只怕顧了建州,別處的開支就要吃緊起來。
溫羨從容地開口繼續道︰「臣曾聽民間有『穿百家衣,吃百家飯』的傳說,其實集湊賑災銀未必不是良方。」
一隻羊身上拔的毛再多,也不如整個羊圈的羊毛多。
雲惠帝顯然也品出了意思,眼楮當即就亮了,連贊幾聲後,才笑著對溫羨道︰「建州救災一事就交給溫卿了。」
溫羨拱手應下。
「老奴聽說建州的雪大著呢,大人防寒的衣物可要多帶一些。」岑伯一邊指揮著府裡下人將溫羨北赴建州的行禮往外搬,一邊還不忘與溫羨唸叨,「這眼瞅著就要到年底了,大人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過年了。」
溫羨早習慣了岑伯的絮絮叨叨,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東牆邊開啟緊閉的窗扉,微微抬頭,看到光溜溜的杏樹枝椏,眼底流光暗轉,半晌,取出納於腰間繡囊的玉笛,輕輕地打了個轉,橫笛於唇邊。
輕揚婉轉的笛聲響起,似絮絮低語,又似低吟淺唱,裹在凜凜的冬風裡,越過東牆,落入西窗下捧卷人的耳中。
顏姝從書卷裡抬起頭,側耳聽見熟悉的笛聲,眼楮微微亮了亮,不由半跪在湘妃榻上,探身將闔住的窗扉推開半扇。
光溜溜的杏樹枝條在寒風輕輕打顫,顏姝的目光透過枝椏間隙落在雪白的牆壁上。
笛聲從牆的那邊來,那她與他豈不是一牆之隔?
顏姝的心沒來由地一跳,細細地聽了笛聲,辨出這不是從前幾次聽過的曲子,而是一首作別的小調。
作別?
他是要出門了?
想起那一日在飲月閣裡溫羨神色認真的問話,她眨了眨眼,這曲子莫不是吹給自己聽的?他這是在與自己道別麼?
這樣的猜測才一冒出來,顏姝握著書便紅了臉。
翠喜進來瞧見了,疑惑地問道︰「姑娘的臉好端端的怎麼紅了?」瞥見半開的窗扉,她又撓了撓頭,「難不成是熱的?」可這冰天雪地的怎麼就熱了呢?
顏姝紅彤彤的俏臉僵了僵,她隨手合上窗,躺在湘妃榻上,將書開啟蓋在臉上,悶聲悶氣地道,「歇晌了,你別擾我。」聽到翠喜往外走的腳步聲,顏姝突然又掀開書,半坐起來把人喊住,「翠喜,你把我的琴拿來。」
翠喜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依言去屋子的另一邊將琴搬了過來。
顏姝沒讓她挪了琴案過來,反而直接伸出兩隻手將琴抱到榻上。玉手纖纖,輕輕地拂過琴絃,顏姝低頭盯著古琴右端懸著的琴穗出神,好半天才勾起一根琴絃輕輕一撥。
「錚——」
翠喜原以為自家姑娘是興致偶起,孰料她只是勾了琴絃隨意撥弄了兩下就將琴放到了一邊,一時難免有些疑惑。
「姑娘?」
顏姝道︰「我只是想試一下琴絃而已。」
「…」
見翠喜一臉的疑惑與不相信,顏姝移開了目光,隨手抄起剛剛扔在一邊的書掩在自己的面上,又側身躺了下去。
翠喜小心翼翼地將短琴從湘妃榻上移開,看著自家姑娘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姑娘今日怎麼這麼奇怪啊?
她疑惑不解地將琴放回原位,瞥一眼小姑娘,見她似是真的要歇晌,便放輕了腳步退出屋子。站在門口的臺階前,她突然「咦」了一聲。
笛聲沒了。
她看了一眼珠簾後隱隱約約的湘妃榻及榻上的人兒,又看了一眼高高的西牆,圓圓的小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笑容來。
雲落居的西牆外,竹裡館的東牆邊,溫羨握著玉笛,輕輕地摩挲著玉笛笛身上的精緻刻紋,鳳目低垂間劃過一絲笑意。
那不成曲調的三兩聲琴絃勾撥,一聲不落地入了耳,即使隔著厚厚的一堵高牆,他也想象出那個小姑娘手撫琴絃時的彆扭模樣,嘴角的弧度不禁放大了些許。
信陵城的雪又落了三場,滿城的梅花盡數綻放,一片梅香繚繞間,年味兒也隨之蔓延開。
顏家因為顏婉故去的緣故,這個年便冷清低調了許多,武安侯府的熱鬧自然也隨著減去了六七分,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比隔壁的尚書府要好上許多。
翠喜經常上街去採買繡線,來回都會經過尚書府,見那府上大門緊閉,桃符都是陳舊的,半點兒人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