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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改名換姓行走江湖賣藝,她辛苦扮成男人學文習武,難道都是一個笑話?穆瀾搖頭:“我不信!”
“我令錦衣衛查辦。五年前當初辦案的仵作已經過世了。大理寺辦理此案的官員也病死了。沒有人證。從卷宗上看,一如我所說。”
她看過大理寺的案宗。老頭兒親手給她的案宗,從大理寺抄錄來的。卷宗如有漏洞,她還用得著冒死進國子監找證據?
還有母親說過的那令她印象深刻之極的高高房梁,父親上吊用的短繩子。
她已經在御書樓裡發現了陳瀚方古怪的拆書釘書。還有首輔胡牧山令禁軍百戶偷換書籍。國子監御書樓一定有問題。
“那份卷宗的抄錄本,我也看過。”穆瀾堅持著,“卷宗自然沒有任何漏洞。只有我母親聽到父親臨去前一晚醉酒時的話。我師父和母親都說我爹絕非自盡!”
無涯輕嘆道:“我查了先帝的《起居注》。裡面記錄了當年科舉弊案爆發時父皇的一言一行。其中有句話:‘杜卿酒後失言,聽者有意,無罪卻有過。念卿聲名,卿以病辭官吧。’當年出題的人是你師父杜之仙。他與原國子監祭酒是好友,酒後失言,洩漏了試題。父皇不忍苛責,掩下了此事。你父親的確是冤枉的。為了杜之仙的名聲,只能讓他背了黑鍋,貶去了官職。如果真是供奉於孔廟中的試題被洩漏。依律邱明堂當斬。”
他的話讓穆瀾的臉瞬間白了。她睜著眼睛看著無涯,心裡已經信了。那是皇帝的《起居注》,不是隨便亂記的。《起居注》裡記下的是,科舉弊案後,先帝召見杜之仙時對他說的話。
無意中洩題的是師父杜之仙。聽到試題的原國子監祭酒拿去賣給了監生。然後案發。父親給師父背了黑鍋,被貶了官。當年師父是文淵閣大學士,父親只是小小的六品監察御史。先帝想保護杜之仙,貶了監察御史的官並不算得什麼。
可是,老頭兒從來沒給她說過這件事情。
不僅沒有說過,還一個個給她分析,誰從科舉弊案中得到了好處,誰就是幕後的黑手。他列出了升任祭酒的陳瀚方,升任禮部尚書的許德昭。新任內閣首輔的胡牧山。借弊案打壓官員,剪除異已的東廠。
當時她苦笑。一個來頭比一個大。哪個最容易下手?
老頭兒說,國子監祭酒陳瀚方。
母親後來說起那晚聽到父親的醉話,國子監御書樓有試題沒被洩漏的證據。和杜之仙的建議不謀而合。
於是,她進了國子監。
穆瀾想起了一個問題:“是我師父求你讓我蔭恩進國子監。還是你愛烏及屋賜我監生資格?”
無涯坦白地告訴她:“當初我微服去揚州,目的是拜訪杜之仙。他請我照顧他唯一的關門弟子。讓你進國子監。”
一道酸意直衝進穆瀾眼底。她死死地忍住了。
老頭兒知道自己要死了。求林家庇護她。求皇帝照顧她。他臨死前都還在陽光下為她縫製衣裳。他這樣關心她,他卻眼睜睜看著她冒著被人發現女扮男裝的危險進國子監。
他為什麼要在父親的案情上瞞著她?為什麼要將她推進國子監?
如果無涯說的一切,先帝《起居注》裡寫的是真事。那麼,誰會去害死無辜的父親?誰會追殺她們母女?誰會把外祖家都燒成了白地?
穆瀾整個人都亂了。她語無論次地說著腦子裡深刻下來的那些事。
“房梁那樣高。他上吊的繩子不夠長。”
因而母親堅信父親不是自盡。
“母親記得那樣清楚。她甚至記得那晚為了安慰貶官的父親,親手做的菜。”穆瀾喃喃回憶著,“一道醬肉絲,一道回鍋肉,一盤熗炒白菘,一碟油煎花生米。母親還特意去買了壇劍南燒春。因為父親是四川人,愛喝家鄉酒。”
因為穆瀾,無涯不僅查了先帝《起居注》,順道把邱明堂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他皺起了眉:“你母親真是這樣說的?”
穆瀾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你父親祖籍四川成都。三歲時隨父母遷居河北大名府。後父母雙亡。至死未再入蜀。”
聰明如穆瀾頓時明白了無涯的言下之意。一個三歲時離開蜀地遷居到北方的人,怎麼可能愛吃蜀地的菜愛喝蜀地的酒。
母親在騙她。
師父也在騙她。
為什麼?
無涯誠懇地說道:“穆瀾,國子監裡沒有你父親說的那種證據。你女扮男裝,萬一被人發現……我很擔心。你先離開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