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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樓大門緊閉。只有懸掛在簷下的兩大紅燈籠在寒風微微晃動著。像兩隻眼睛默默注視著冒雪而來的人。
陳瀚方不知在樓外站了多久。遠處巡夜更夫敲擊竹梆的聲音驚醒了他。他緩緩低下頭,扯了扯嘴角,苦澀的笑了笑。習慣地走到御書樓,今夜卻遲疑地停住了腳步。十八年了,他心裡生出股濃濃的倦意。第一次止步不前。
當年於紅梅出宮來國子監找他,沒等到他回來走了。一個月後,他才打聽到於紅梅失足墜井身亡的訊息。
“紅梅,如果你在天有靈,為何不託夢於我?”陳瀚方黯然神傷。
國子監不允許女人進,於紅梅只有扮成監生進入。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冒險?
今親政後才移了許多珍本書籍到御書樓,遣了禁軍來守衛。那時侯的御書樓只是國子監的藏書樓。他當時負責學生的借閱登記,於紅梅假扮監生進了藏書樓時他有事離開。不過半個時辰,於紅梅卻等不及。他回來時只見到她留下的那句詩:“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這句詩是他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的。詩句詠梅,含有她的名字,她很喜歡。
於紅梅來得蹊蹺又死的太過突然。而那時,宮裡也正好發生一件大事:陳皇后難產身亡。陳瀚方敏銳地認定,她來找自己留下這句詩不僅僅是想表達對自己的思念。究竟她想告訴自己什麼呢?這麼多年,他眼前如同蒙了一層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猜到了與宮闈秘事有關,卻不知曉真相。詩裡的玄機他猜了這麼多年仍然沒有悟出來。
那句詩是夾在一雜書裡的。他正在整理書籍。案頭放著一摞雜書。寫下詩句的紙夾在其一本書。
案頭的雜書全被他拆了個遍,書故事他爛熟於心,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他猜想於紅梅也許是把什麼東西藏到了雜書。這些年他將御書樓裡所有雜書都拆翻了一遍,毫無所得。
隨著先帝駕崩,許氏掌權。他沉默地將事情埋在了心底。
她服侍過的許氏已經貴為太后。她的兒子登基親政成了皇帝。誰會為了一個小小女官的死亡去冒犯太后娘娘?想查出真相替於紅梅討個公道,難如登天。
雪越下越大,瀰漫在天地之間,眼前的御書樓變得模糊不堪。陳瀚方真想伸出手揮開這片飛雪,看清楚於紅梅墜井死亡的真相。
一柄傘無聲無息出現,為他遮住風雨。陳瀚方渾身一抖,驀然從神思繾綣清醒過來:“誰?”
清美如畫的容顏,唇邊浮現的淺淺笑容暖到能融化冰雪,卻讓陳瀚方心底生出一絲寒意,繼而警覺萬分。
穆瀾奉旨南下祭祀杜之仙,與之隨行的素公公病逝在路。她到揚州後,錦煙公主在竹溪裡遇刺。東廠發海捕書,以行刺公主的罪名緝捕穆家班所有人。沒過多久,又以錦煙公主作證非穆瀾所為,撤銷了海捕書。緊接著新任揚州總督夫婦被殺,血書揭開當年薛神將夫婦殉國的秘密。前幾天昭勇將軍遺孀謝夫人攜國子監監生謝勝擊登聞鼓喊冤。國子監監生跪宮門請願鬧得整個京城沸沸揚揚……這些事彷彿都與穆瀾有關。在這雪夜,她突然出現在御書樓外,由不得陳瀚方不警覺。
“更深雪緊,祭酒大人還要去御書樓修書嗎?”
穆瀾的目光沉靜而明亮,穩穩地持著傘。
修書二字入耳,陳瀚方的瞳仁猛然收縮。她在暗窺視著自己?知道自己修訂書籍的緣由?
穆瀾柔聲說道:“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在下以為雪紅梅最是美麗。”
先說修書再道紅梅。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被觸動,陳瀚方呼吸一窒。梅於氏被割喉的慘狀瞬間出現在腦海。他有些慌張地朝左右張望了下。
“煮茶賞梅,品酒聊詩。方不負如此雪夜。”
賞的是於紅梅,聊的還是於紅梅。
穆瀾的聲音風還輕,帶著雪的冷洌。陳瀚方哆嗦了下。
火紅的炭火舔著壺底,水沸如滾珠。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對面穆瀾的眉眼。
陳瀚方努力找尋著自己對穆瀾的印象,駭然發現最初的見面竟然是在靈光寺於梅氏被殺的現場。是巧合還是從那時起,穆瀾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陳瀚方清楚,出身雜耍班的穆瀾身懷功夫。自己卻手無縛雞之力。在這空無一人的院子裡想殺她滅口絕無可能。穆瀾找他有什麼目的?如果她是對方的人,為何不去揭露他?如果不是敵人,她又是誰?陳瀚方不動聲色地倒茶,心裡有些無奈。他沒有選擇。
十八年前於紅梅意外墜井。十八年後梅於氏被割喉殺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