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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木桶裡只剩了些麵湯,並沒有麵條灑出來。
秦春嬌和董香兒也在,董香兒頓時炸了毛,張口罵道:“老雜毛,你發什麼瘋?!”
那些幫工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認作是來找茬的,都站了起來,紛紛質問。
“你這漢子,這是做啥?!我們吃著飯,你把木桶踢倒了,燙了人怎麼辦?!”
“你是什麼人,想打架不成?!”
有兩個性子燥的,索性擼起了袖子。
鄉下人有這個脾氣,愛抱團。雖說他們只是來易家打短工的,但人欺負到了臉上,就不能幹看著。
趙桐生一半憑著酒勁兒一半憑著氣勁兒,踢翻了易家盛飯的木桶,見了這個架勢,頓時嚇醒了,往後退了兩步,說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傷人害命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其中有人認出他是本方里正,便小聲說了出來:“這人是下河村的里正。”
那些僱工,頓時都有些萎了。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這裡正不是什麼正經官員,但他通著朝廷,哪村子的里正和城裡那些衙門沒些往來?平常,如果不是欺負的狠了,誰也不肯和里正撕破臉皮。這也便是那些里正、村長、族長、鄉賢橫行鄉里的一大原因。
趙桐生見這些人怕了,又得意起來,說道:“這就是了,沒你們啥事兒,別瞎往前湊。”
秦春嬌冷眼看了半日,說道:“桐生叔,什麼事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和三姐辛辛苦苦煮的面,你這一腳全給糟蹋了。咱們鄉下人,地裡刨食的辛苦,這樣踐踏糧食,不怕遭雷劈麼?”
趙桐生鼻子裡哼了一聲:“我不和你這個丫頭片子說話,男人的事,哪有你們女人插嘴的份兒!”
易峋這方開口:“她是我媳婦,我們家的事,她當然能說話。”說著,他放下了碗起身,走到趙桐生跟前,又問道:“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桐生叔,勞您大駕的來興師問罪?”
趙桐生被易峋那高大的身影罩住,整個人縮了一圈。他看著易峋那波瀾不起的臉,卻想起那天在山上,劉二牛挨痛揍的情形,自己這副身子板,只怕挨不了他三圈。
俗話說,酒壯熊人膽。趙桐生是個熊人,酒醒了,這膽兒也沒了。
他乾嚥了一下唾沫,不敢再看易峋,目光嗖的一下釘在趙三旺身上,便指著他說道:“我是來找那小子的!他竟敢給老子耍賴,昨兒說好了今兒去給我幹活的,竟然沒來!春耕不等人,讓他這樣耽擱著,我家這一年的收成豈不完了!”
那些僱工們聽著,落在趙三旺身上的眼神,都有些鄙夷的意思。
雖說沒有白紙黑字的字據,但就因如此,鄉間格外看重口頭的承諾,一個唾沫一個釘兒。誰要是言而無信,那可要吃人看不起,被人戳脊梁骨。
他們只當這趙三旺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既在易家打短工,又答應了別人家的活,想掙雙份的錢。
趙三旺縮了縮脖子,不敢應聲。
易峋說道:“桐生叔,你說話也要有個實。我是一早就僱了三旺,他既然答應了來我家幹活,又怎會要去你家種地?你什麼時候叫他去的?他答應了你什麼?”
趙桐生支支吾吾,他怎麼好說是昨天他軟硬兼施,硬逼著趙三旺答應的?然而他是里正,這個臉可不能丟,情急之下指著趙三旺喝道:“你去問那小子!這小子是村裡有名的滑頭搗鬼,偷奸耍滑的,兩頭答應也是有的事兒!”
趙桐生是吃定了趙三旺怕他,必定要把這盆髒水接過去倒在自己頭上。
誰知,趙三旺忽然揚起了頭,走上前來,說道:“叔,昨兒中午,我去解手,你突然來喊我,叫我給你種地。我說了已經答應了大哥沒有空閒,你也不管,硬把活塞給我就走了。其實,我沒有答應你。”說著,他停了停,索性竹筒倒豆子:“叔,這幾年你用著我,春天給你種地,秋天替你收割,除了一天倆窩頭,再沒給我個幾個工錢。我早早沒了爹孃,這些年多承您的照顧,沒有餓死。但從今往後,我不能再給你幹活了。大哥說得對,我大了得存錢置辦家業了,往後我還想娶媳婦養家呢。”
趙桐生愣在了當場,他壓根沒想到這個在自己面前從來只會唯唯諾諾、俯首聽命的三老鼠,竟然敢當面頂撞他。
眾人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人仗著自己是里正,就欺壓孤兒,讓人白給他幹活,還連幹了幾年!
趙桐生這幹法,算是犯了眾怒。
當下,就有人說起了風涼話:“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