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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想些什麼呢?該你落子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將泉瞳玥飄遠的思緒給喊了回來。這聲音雖輕,卻極有穿透力,叫泉瞳玥聽了只覺得一切的紛擾與雜念都已遠去。
泉瞳玥趕忙斂了斂心神,朝老太爺歉然一笑。她先是垂下頭來細細觀察了一番棋盤,其後顰著秀眉,素手從棋笥裡頭拈起一枚黑子,在棋盤上原有黑子的斜下方,輕輕落下一子。
小心謹慎,固守自己的小天地。
泉老太爺一挑眉,撇了撇嘴角,跟著就在黑子的虎口處落下一子白棋。不得不說,這一招,殺伐果決,十分狠厲,使得泉瞳玥原先盤活的棋子又被封得死死的。
這下子,泉瞳玥倒真是不知該如何再挽救了,躊躇半響,只好又拈起一枚黑子找了個邊角地,灰溜溜地落腳,她試圖在偏遠一隅,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泉老太爺被她這番逃避的行為給氣笑了,他乾脆把手裡的白子輕輕一拋,只見一道白光落回了棋笥:“你是在下棋?壓根兒不用我殺,敵人就自行投降了,這還下的有什麼意思?不下了,不下了!”
“玥丫頭,我每回吃你一片你都是躲到角落去重新起子,連掙扎一下都沒有,這樣下棋,實在是沒意思。”泉老太爺贏的十分無趣。
泉瞳玥被泉老太爺這樣一說,也將手中的黑子放了回去,她一邊開始收拾棋盤,一邊兒有些歉然地問道:“祖父既然不想下棋,那就練一會兒字吧?我昨晚上那捲經書抄到一半了,今日正好接著抄。”
這三年來,泉瞳玥想了很多,很多。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記得初來江淮之時,泉瞳玥跪在泉老太爺的面前,滿眼含淚地道:“祖父,我打算在這山下結廬三年,一方面,想替姑母守孝,另一方面,我想就近照顧祖父。”
泉老太爺聞言,十分詫異地偏過頭來,他實在是理解不了自個兒的孫女,這丫頭如花般的年紀,生的又是仙姿佚貌,怎地不想著嫁戶好人家,而是守孝三年?於是語重心長地勸道:“孩子,你才十六歲,何況你也不是她的親閨女,這三年耽擱了你的親事,你現在瞧著是個乖樣子,可等你年紀大了,就不好找婆家了……”
“老頭子我雖然致仕已久,可在這江淮地界,還是有幾分聲望的,大不了老夫厚著老臉去替你打聽打聽?”泉老太爺見不得自家孫女兒死氣沉沉地模樣,故意擠擠眼道。
泉瞳玥拭去自個兒眼角的淚水,目光堅定地道:“姑母待玥兒如親女兒一般,我為她守孝三年也是應該的。只是,玥兒已是個不潔之人,不能去廟裡,倒是有些可惜……”
泉老太爺再又問了一遍:“孩子,你可想好了,你一個姑娘家守完這三年,以後再找人家可就難了……”
泉瞳玥聽罷,神情有些愣怔,彼時,她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了一個身影,那人朗眉星眸,五官雋秀,身量頎長,巖巖如孤松之獨立,濯濯自有寢處山澤之間儀,她耳邊還能聽到這人在自個兒的耳畔,低低地說著悄悄話:
“玥兒,嫁給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等咱兩個成了親,我同你一起孝敬姑母,好不好?”
“嬌嬌,嬌嬌,乖玥兒……不要回去好不好?”
“嬌嬌,你看一看我,你是不是想留下來?嗯?”
泉瞳玥越想越難過,心裡好似被一雙手來回狠狠地擰來擰去一般,絞著疼,她絕望地閉了閉雙眼:子傾,我又要辜負你了。
然而,時間總能撫平人的傷痛,曾經的剜心感受,透過三年的洗禮,倒也慢慢淡去了,如今的泉瞳玥每天抄抄經書,免費替四周的窮人看看診,陪泉老太爺下下棋,練練字,心血來潮之時,也撫撫琴,作作畫,日子過的雖然平淡如水,倒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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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北,日光城南,舟師巷
卻說這舟師巷乃是鏡北水軍專用的兵巷,也是鏡北軍駐屯兵力與海防的另外一處要地。
這三年來,與鏡北隔峽相望的冰封大國,狼子野心,虎視眈眈,總也不肯消停,層出不窮的花樣不要太多。
三年前,因著冰封大國的上一任攝政王暴斃,幾位皇子為了爭奪攝政王之位,大打出手,內鬥與惡劣的氣候,致使這片常年冰天雪地的大陸,荒蕪貧瘠,災難深重,冰封國內的老百姓們過的也是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日子。
這些異族子民因著冰封大國戰亂肆虐,難以為繼,其後竟有不少人跨越海峽,來到鏡北戍邊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