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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損?”賴調查統計局佈局於洛陽之力,李誠中雖然遠離東都,但對朝堂上的事情也並非毫不知曉。自崔胤及黨羽被梁王殺死後,朝中為之一空,那些素孚威望的重臣幾乎死了個通透,現在的中樞之上,都是中下級官吏火速提拔上來的。而今政事堂共有三位相公,尚書右僕射裴樞、門下侍郎獨孤損、中書侍郎柳燦,都是從翰林學士、給事中等管制上驟然提拔起來的。其中裴樞為宰相、獨孤損判度支、柳燦判戶部事。
獨孤損是政事堂三相之一,若是往年的話,也算得上位極人臣、權傾朝野,但可惜碰上了這個倒黴年月,別說是李誠中了,就算在韓延徽眼裡,也不過一待宰的羔羊,渾沒半點地位。
“他來幹什麼?”李誠中隨口問,眼光仍然在掃視著渡河的大軍。他穿越前看大決戰那部電影的時候,覺得電影中的大軍真是氣勢恢宏,但此刻身臨其境,才發現現實比電影來得更震撼,故此捨不得將眼睛挪開。
“說是奉天子之令,來見殿下。”
“哦,讓他上來吧。”不是李誠中刻意跋扈,而是實力和地位到了他的這個地步,這些禮數其實都已經不需要再去考慮了,因此,這句話他說得很自然,也壓根兒沒有往心裡深思。
但這話一說出來,韓延徽和後面擁立著的張興重、鍾韶等一干大將頓時大喜,個個如飲醇酒,只覺到心曠神怡。
過不多時,滿臉憤懣之色的獨孤損爬上了高丘,來到李誠中面前。獨孤損感到很憤怒,作為天子的使者,李誠中哪怕身居王爵,又是皇室玉牒上記載的宗親,也應當下來迎接自己才是,怎敢大刺刺的讓自己上來見他,居然半步都不移動?雖說中樞衰微,但從來沒有一家藩鎮這樣對待過天使。哪怕是屢次劫持天子的李茂貞、強行遷都的朱全忠,在天子或是天使面前都同樣表現得恭恭敬敬,持禮甚嚴!
獨孤損很想拂袖而去,但一想到身負的重任,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這口怨氣。
“陛下聽聞上黨決勝,特遣本官代致賀意!”
“好說,謝過陛下了。”李誠中點點頭。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天子,也沒有人告訴他天子向你表示祝賀的時候,你該持什麼禮節,所以李誠中很淡定的向獨孤損致謝,就此了事。
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李誠中虛禮遙致的那套禮節,獨孤損險些憋出內傷。在李誠中好奇的目光中尷尬了半天,才訕訕道:“陛下說,宗室之中出了殿下這樣神武的豪傑,由衷為之歡喜,只是從未見過殿下,卻不知殿下是否有暇,前往洛陽一敘?”
說這話的時候,獨孤損心中立刻緊了起來。燕軍在上黨和諸侯聯軍決戰,可謂舉世矚目,身居洛陽的天子當然關心。聽說燕軍大勝之後,整個洛陽都轟動了,天子也陷入了極為矛盾和糾結的狀況之中。
按說梁王戰敗,天子確實感到如釋重負,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忽然消失了,這種輕鬆感是很爽快的。可是燕王攜數十萬大軍南渡,卻又令他感到極度恐懼。天子還記得往昔聽聞李誠中在河北崛起時,自己還為之歡呼雀躍,聽聞燕軍多次挫敗梁軍時,還激動得落淚不止,可是當燕軍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的時候,自己怎麼會忽然間害怕得渾身戰慄呢?
燕軍從孟津渡河的訊息傳到洛陽,天子立刻想起了去年底燕軍騎兵一出現,自己所募的三萬將士便頃刻間煙消雲散的往事,於是緊急在病榻上召集臣僚商議。商議來商議去,也沒有什麼好主意,最後只能讓獨孤損前往“致賀”,順便以邀請燕王入都相見的藉口,看看燕王是否會揮軍進駐洛陽。這便是獨孤損的真正來意。
“洛陽啊?”李誠中想了想,搖頭道:“恐怕現在沒工夫了,大軍就要東征,儘快掃平河南,便請相公回稟陛下,且待將來再見吧?”
獨孤損揪著的心忽然鬆了下來,立刻道:“如此,便祝殿下東征順利。”
獨孤損回到洛陽,直入皇宮。乾元殿上,聽說李誠中並無意進入東都,天子和重臣們都歡快的吐了口濁氣,天子斜靠在寶榻之上,無力的揮了揮手,讓人把藏在乾元殿夾壁後的甲士撤去。以天子和重臣們的計較,如果燕王真的揮軍入城,還真沒有什麼阻止的辦法,只能暗藏甲士,待燕王赴宴時殺出,或可搏一個活命的機會,這已經是不得已的法子了,能不用當然最好不用。
“難道燕王真個忠於大唐、忠於朕麼?難道說他就真的只是跋扈而已?為何不進洛陽呢?”天子皺著眉苦苦思索,心中疑惑不解。
天子的疑惑,同樣存在於燕軍將領之中,韓延徽和張興重等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