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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很是滿意,離島之前每人先發了十日軍餉,這還是他從火器局的經費當中挪用來的,這麼一挪,可連買鐵的錢都沒了。五百軍分乘四隻快船,很快便過海上岸。桓震不敢遲緩,下令全速趕路,二十八日黃昏時分,終於趕到了寧遠城。他下令在城外五里紮營,自己帶了五個士兵,便裝入城,先去探聽訊息。
寧遠城的情況,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嚴重。城門洞開,不見守卒,街道上三五成群的散兵遊勇,有的衣冠不整,罵罵咧咧;有的提著酒壺,跌跌撞撞;還有的擅自離隊,不受節制。寧遠商民給兵變嚇壞了,紛紛緊閉大門,不敢出來。
桓震走在路上,一面留心避開那些亂兵,一面四下張望,想知道他們將畢自肅關在哪裡。忽然一個軍士同自己擦身而過,嘴裡一面罵罵咧咧地道:“龜兒子的,不顧老子們的死活,也不要他們好活!老子入你先人闆闆!”卻是一個四川人。桓震乍聞鄉音,卻有些親切,跟著又聽一個南方口音的道:“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在前方賣命,飯都吃不飽,他們可坐在帳篷裡聽歌觀舞、喝酒吃肉玩女人。朝廷軍餉,都給這幫黑心肝的老爺們貪了。”
他低頭快步走過,愈往城裡,愈是亂哄哄地,巡撫衙門前聚集了不少人。定睛一看,譙樓上竟綁著寧遠的幾個軍政首腦,畢巡撫、總兵、通判,個個衣衫凌亂,低著頭沒精打采。桓震站在人群中觀望,只見譙樓上幾個士兵,手執長矛來回巡邏,一個光著上身的漢子,提了一條皮鞭,將官員們挨個抽打,抽得他們殺豬也似地哀嚎,聲音震天價響。
那漢子出一陣氣,悻悻地去了。桓震心中暗自盤算,倘若畢自肅竟給活活打死了,這場事端就要超出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看來還是先要設法將畢自肅弄出來才成。然而自己手裡只有五百士兵,彈壓那是無從說起的。只是不知道現在城裡還有沒有能主事的官員。瞧巡撫衙門那個樣子,多半是進不去的了。想了一想,還是正式與叛軍交涉的好,當下出城回營,要帶軍隊進城。
哪知一到營中,便聽得士兵稟告,說是兵備副使郭廣初現在營中。
他卻是從關內來,路上聽得寧遠兵變,不敢貿然入城,見到城外有軍隊紮營,一問之下是覺華島水軍,便暫且留了下來。桓震論右僉都御史的品級高過了他,然而總兵官卻須受兵備副使節制,【——兵備副使同右僉都御史都是官,而備虜總兵官是職。】是以便自居下級,道:“卑職聞得寧遠譁變,當即領水軍五百前來,俾能補救萬一。既然大人來此,當供差遣。”他話說得很是客氣,郭廣初也就不好倨傲無禮,謙遜道:“桓大人何出此言,此處當以桓大人為首才是。”
桓震微微一笑,道:“震今日帶幾個士兵,便裝進城去檢視了一番,似乎整個寧遠都落入了亂軍手裡,畢大人、朱大人都給他們捆綁在譙樓上拷打。”郭廣初兩手微微發抖,道:“那……那可如何是好?”轉了兩個***,道:“須得設法將畢大人救出來才是。”桓震點頭道:“正是。明日震要親自去同亂軍首領談判,不知郭大人可要同去?”
郭廣初瞧起來一副害怕的模樣,終於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桓震只覺此人雖沒甚麼本事,卻是個敢負責任的漢子,不由得對他有些敬重起來了。
桓震叫人進城去送信,說右僉都御史、備虜總兵官桓震偕同兵備副使郭廣初要見他們首領。過得大半日,送信的回來,說兵變首領張正朝、張思順兄弟,請兩位大人在巡撫衙門說話。桓震知道進了巡撫衙門就等於落入了對方的掌握,雖然不願去,可是目下態勢敵強我弱,不得不暫時屈從。次日一早,便同郭廣初兩人一道前去赴約。他心裡明白,帶五百人同一個人不帶,其實並沒甚麼分別,寧遠十五營兵,哪裡將他區區五百人放在眼裡?
到得巡撫衙門,就有兩個遼兵帶他二人進去。一個不滿三十的黑鬚漢子高踞正堂,瞧見桓震只兩人單身前來,一個隨從也不曾帶,不由得便是一怔,繼而笑道:“哈哈,好!桓大人果然英雄豪傑,正朝十分佩服。”
桓震知道他便是張正朝了,拱手道:“不敢。桓某不過吃一份皇糧,哪裡及得上張老兄。”張正朝聽出他話中譏刺意味,也不在意,指著下首兩張椅子道:“請坐!”桓震大咧咧地拖一把椅子坐了,擺手示意郭廣初也坐了下來。
兩人目光對望許久,桓震忽道:“你們要怎樣才肯罷手?”張正朝冷笑道:“弟兄們只不過想尋一條活路,補發咱們四個月的軍餉,一切好說,否則,”嘿嘿冷笑一聲,順手從腰間抽出刀來,喀嚓一聲削去了桌子一角,順手將刀拍在桌上。桓震心中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