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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驄哥哥……”
馬驄望著李慕兒衣前破損後露出的雙肩,雖然紗布纏的厚重,此刻卻被打溼了粘在肩頭,露出若隱若現的紅血絲,更是氣急攻心,“別叫我!你不是我的慕兒!我的慕兒恣意輕狂,率性驕傲!可你看看自己,你還有尊嚴嗎?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慕兒嗎?!”
李慕兒緊咬著下唇不說話,他罵得好,他罵的對,她找不到言語辯駁。
“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那個牙尖嘴利不甘示弱的李慕兒呢?!”馬驄扣住她雙肩道,“李慕兒也在三年前死了嗎?你別忘了,三年前是誰殺了你全家!他是你的仇人,你忘了嗎?你都忘記了嗎?!”
李慕兒傷口被晃得生疼,卻實在無言以對。
是啊,她都忘了,她全然忘了。殺父之仇,滅門之恨,都敵不過那一個擁抱,那幾縷情絲……
她,對不起父親母親的地下亡魂,對不起嬤嬤等人的生死相護。
她,簡直該死。
終於,眼淚又簌簌地跌落,哭到聲嘶力竭,哭到撕心裂肺。
馬驄卻突然亂了陣腳。
若不是今日回家去找馬文升,恰巧撞上了來訪的何喬新,何喬新聽完府上家丁異樣來報,又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他不會跟蹤而至,發現這個不爭氣的。
當他看到她渾身溼透地跪在雨中,還卑微地死乞白賴,真是恨不得上前打她兩巴掌,好打醒她個失了心智的。
可是,他說了什麼?他罵她做什麼?他提她父母做什麼?皇上是她的仇人,自己又何嘗不是?她都願意放下仇恨隨自己走了,他卻還來揭她的傷疤,喚醒她的仇怨?
馬驄想到這些,自責不已,忙輕輕抱住她,拍著她的背,哄道:“慕兒,我錯了,我不罵你了,別哭,是驄哥哥不好,驄哥哥說錯話了……”
李慕兒哭了好久,才壓下心頭愁緒,喘了口氣冷靜說道:“驄哥哥,我總說你榆木腦袋,原來我也會情動而智損,失了自我,亂了分寸。”
馬驄見她情緒平靜了,叫過丫鬟幫她更衣盥洗。自己則倚在門外弱弱問道:“慕兒,我只想再問你一句,你還願不願意,跟我走?”
沒有回應。
他苦笑,正欲離開,李慕兒忽然開門。
明明已經收拾個鮮麗,可馬驄覺得,她眼中全是沉寂,看起來格外頹敗沮喪。
“驄哥哥,”她問他,“是不是要帶銀耳出來,遇到些麻煩?”
馬驄沒有答話。
李慕兒衝他笑笑,“再給我十天吧。十天後,若是還沒有結果,即便銀耳出不來,我也會離開這裡,隨你去任何地方。”
馬驄低頭看著她,其實很想告訴她若不願意走便依她,無論她做何事,在何地,或心為何人,他都依她,只要她開心。
可是出口卻成了:“好,你不過是想我再給你十天時間任你瘋,任你傻,我答應你。可是十天後,我便備下車馬,帶你遠去,再沒有機會反悔。”
☆、第三十章:鏡花水月
紫禁城,文華殿。
近日雨水頗大,免了好幾日的朝。朱祐樘便叫心腹大臣到文華殿議政,共同處理奏章。
這一天事畢,何喬新卻遲遲未走。
朱祐樘亦然。
“何愛卿,咳咳,”他似乎有些著涼,懨懨帶著絲病容,“還有何事要奏?”
何喬新擔憂望了眼他,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道:“皇上,此事老臣思前想後,還是要報。若再不報,老臣府上的人,怕是都要違逆老臣了。”
朱祐樘聞言淡淡笑了笑,好奇問道:“愛卿此話怎講?”
“皇上,”何喬新撩衣跪下回話,“皇上放女學士自由,臣也答應。皇上為保她,不准她再回宮,臣自然同意得很。只是,這女學士如今找不到皇上,卻訛上了老臣,日日跪在臣家門口,實在……”
“你說什麼?”朱祐樘遽然上前一步,急切問道,“她日日跪在你家門口?什麼叫日日?跪了多久了?”
何喬新暗暗嘆了口氣,瞧皇上這緊張模樣,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怕是有一月了,老臣眼見著她這般堅持,心中倒也難免有所觸動。皇上,她雖曾有害你之心,如今卻已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呵,她居然……”朱祐樘苦笑打斷了他,“她這麼傲的性子,怎麼肯做出這樣的事……她想怎麼樣?是為了銀耳嗎?”
他這話聽著是問句,卻不知是在問誰,何喬新聽得疑惑,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