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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桓夙面前面不改色的人……太可怕了,她惹不起。
偏殿有一處人工溫泉,泉水從天然的木蘭花池引入,四季常溫,水霧瀲灩,龍膽紫的湘簾繞樑纏柱,翩翩蕩著滿室幽蘭的芳澤。
水池淙淙地淌著,裡邊沒有一個人,外邊候了四名侍女,兩人走到孟宓身後,纖指自輕薄的綃紗裡探出來,繞到孟宓的頸後,欲解她的裳服,孟宓被這如玉冰肌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圓睜明眸,恍惚著跳開一段距離。
她滿臉防備警戒,那侍女恍如未覺,上前來捉她的肩膀,但孟宓便像是一尾滑不留手的魚兒,被她逃開了。
她來時脫了絲履,赤著腳踩在溫水池旁的青磚上,“啊——”孟宓脫力摔入了水池,“撲通”一聲。
“救命!”
一個侍女嚇得花容失色,孟宓本以為初來乍到便要將性命交代在這兒,但她在水裡撲騰了兩聲,忽然立住了腳跟,詫異地站起來,這時才發覺原來溫泉的水才到胸口,薄綢浸透,隱約的兩點梅花雪峰怒放,她羞赧地紅臉,膝蓋彎了彎,藏在水下,四處張望著不說話。
方才擔憂她有性命之虞的侍女難堪地微笑,“孟小姐,你要解了衣裳的。”
“不、我不解。”孟宓捂緊了胸口,往後退了兩步。
那兩個侍女對望一眼,有些無奈,但不約而同地下了水,向水中央的孟宓徐步走去……
桓夙發了一通脾氣,險些將雲棲宮的琴案踹翻了。
八歲那年,太傅替他選了雲棲宮一處向陽的犄角,窗扉古樸,浸著日色,曬著月光,窗外有蕭瑟的竹林,太傅替他在這個角落安置了一張琴臺,擺上焦尾琴,一團和善地說:“公子,你的性情,深藏暴戾頑性,琴可修心,為師贈予你,願你日後斂心屏性,仁德以治。”
太傅還在的時候,他會學那些花架子功夫,但始終不肯盡心鑽研,他的心始終浮躁,或許真如太傅所言,暴戾頑劣,本性難移。
學個琴,又有何用?
“大王。”整個雲棲宮陷入了沉寂以及由沉寂所抽絲剝繭而攜來的恐慌之中,跟了桓夙最久、資格最老的也不過是十一歲入宮至今十五的小泉子,頭三年她還侍奉在柳太妃跟前,桓夙身邊的人都待不長,他的兩年已算是頂破天的記錄了。
可是小泉子也不敢對桓夙說一句半句掏心窩子的話,就怕不是掏心窩子,而是扎心窩子,最後碰得頭破血流的還是自己。
這雲棲宮裡死過多少人,都被太后下令秘而不宣。可這楚王宮裡,但凡有兩年資歷的人都心明如鏡。
桓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提筆寫字,又心思難安,只要離開一會兒,他便不能放心,也許那個沒心肝的女人又要逃了,也許……
既然入了宮,那便插翅難飛。
對了,他都忘了教訓她了。
“把孟宓帶過來。”
小泉子領命,“是。”
孟宓最開始還抵抗兩下,直到侍女們祭出“大王”的名頭,她便一動不敢動了,又羞又窘,臉頰充血地由人服侍,洗浴之後,換了一身更薄更輕的水煙綃,披著瀝乾的長髮,由人指引著回到雲棲宮。
她來時,天色更深了,夜色如沉水墨,濃稠不墜,寢殿亮了宮燈,卻明如白晝。
桓夙和衣而躺,雙眼筆直地望著帳頂,那目光,如有實質般,小泉子輕喚了一聲,桓夙知道人來了,沉聲道:“讓人滾進來。”
於是孟宓便滾了進去,從帳尾沿著被褥鑽進來,楚侯的床位極寬,孟宓打個滾兒才能碰到桓夙的一片衣角,她跳上床的時候,楚侯覺得他這桐木做的床也狠狠地一顫,他瞬間臉黑無比。
“滾過來。”
孟宓敢怒不敢言,嘟著小嘴兒巴巴地又湊過去,搬著明黃色的小枕頭,憨態畢現地搖擺著腰,她那腰肢在楚侯眼底,真的不能看,看了會辣眼睛。
桓夙剋制著好脾氣,可是他發覺一面對孟宓,他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叫囂,奔騰,沸騰,汩汩不息的惡念和恨意要將他吞噬,他的理智被屠戮得只剩下微末齏粉。很想再上前,把她逼死在角落,狠狠地欺負她,出一口經年不散的惡氣,了一段終日鬱結的執念。
“那個……”雖然孟宓意會到楚侯不喜歡自己,而且隨時可能發怒,但有一件人生要事不得不解決,“那個,我餓了。”
她跑了那麼久,吹了那麼久的冷風,這麼晚不眠,餓肚子是人之常情,何況孟宓本來一日七八頓,比常人都更容易犯餓。
黑著臉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