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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的事。
公子霽決然地捏緊了手指,“今晚子時,動手。”
他不敢再去看殷殷的目光,幾乎是落荒而去,他怕瞧見殷殷藏恨的眸,怕殷殷因為他的決定,永遠將他劃在陣營之外……
距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狄秋來在營帳外點兵,一名裨將遙遙望了眼南方,低聲道:“大王向來最寵王后,此次怎麼會先動身回郢都了?”
狄秋來利眉一收,“大王的事,不是你我該問的。”唬得那人啞口無言之後,狄秋來又不悅道:“今夜救不出曹參,你我提頭回郢都罷!”
一句比一句厲害,那裨將原本只是在出發前打聽點大王的私事,充當一樂,沒想到狄將軍毫不解意,還亂七八糟說了這些話,教人無端委屈。
……
那山洞的石頭總算是搬完了,孟宓提著一隻部落以羊皮、木枝特製的燈走入洞穴,昏暗無光,即便是青天白日,洞裡一股腐味也讓人忍不住皺眉。
溪作為年輕力壯的男人,自然擋在她前頭,洞裡都是溼潤的青巖,盤曲鬥折的路讓孟宓轉了幾道大彎,此時不遠處卻緩慢地升起了一縷盈盈如水的白光,在光滑的生滿青苔的路面搖曳。
“這是——”連溪都驚訝了。
孟宓幾乎不能再等,急忙衝了幾步,狹窄逼仄的山洞寬敞了起來,一口晶瑩剔透的冰棺鼓著寒氣躺在其中,孟宓的呼吸宛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冰棺裡揮散的霧氣之中,輪廓秀雅、面貌雪白的男子,正安謐地歇在冰棺之內。
他的手腳微側,成翼蔽之勢護著手中一個陶土捏的紫壇,面容安詳無憾,看模樣已經沉睡已久……
“衛太醫……”孟宓的唇齒凍得發抖,直到看清冰棺裡的人,才終於恍然大悟。
那禁宮之中,偷走太后骨灰的是衛夷,他不遠千里,跋山涉水,送太后的屍骨回鄉,原來,原來只是為了,在那之後的不論黑夜白日,都無人攪擾,安睡在太后的身畔,沒有人能分開。
這既防備又對懷裡的骨灰罈珍之重之的睡姿,讓孟宓忍不住心酸……
他和太后已在這裡躺了一年之久了。
若不是她闖入,也許他們會在這般安寧地睡過十年、百年、千年……
孟宓熱淚盈眶,幾乎忘了身後的溪,青年提著一盞已熄滅的燈,詫異地望向她:“姑娘,你認識他?”
“溪,我想,找出路了……”從未有過的渴望吞沒了她的理智,她要見桓夙,這樣的心從未像現在這般如焚,她不要轉瞬百年,不要只能與他天各一方,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可是姑娘,你懷有身孕,這裡邊氣澤稀薄,不適宜你久待。”
孟宓一愣,“什麼身孕?”
“昨日族長替你把脈之時便探出來了,已經一個月了,姑娘,你要好生保重。”溪忍了忍,又道:“我替你在這邊找出路,找到了便知會你,此時你已經在這邊待了太久了,還是回去吧。”
孟宓後邊的話全然沒聽到,她只是怔怔地低下頭,手指情不自禁地撫過自己扁平的小腹,剎那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知道淚水洶湧而出,迷離了眼前的昏暗,原來,原來……
孟宓懷孕之時中了毒,她擔憂胎位不穩,便央族長再替她診了一回脈,族長講話讓溪傳了,“脈象穩定,看得出來,孩子比一般孩子堅強。”
那是自然,在那樣的情境之下有的,怎麼會不堅強?孟宓忽然有些自豪,迫不及待想與孩子的父親分享她的喜悅和感動,可她卻找不到他……
“族長還說,姑娘切忌憂思,若要出去,金石為開,一定可以。”
這是族長說的安慰的話,孟宓充滿善意地回以微笑,鄭重地點頭。
那洞門口的石塊被清理之後,不過兩日,溪便找到了正確的出路,興高采烈地回來告知孟宓,孟宓簡直大喜,天無絕人之路,峰迴路轉,到底還是有生機的。
前途柳暗花明,拂柳分花之後,便是她回去的路了。
溪卻突然有些不捨,送孟宓出了山洞,將背上的包袱交給她,“你還會回來麼?”
孟宓抱起了軟綿綿的包袱,頷首,“會的,多謝你的照顧。”
他們在碧叢遍野的古道上分別,遠芳如流霞,落了璀璨的星火在山林間,溪轉入自己的世外桃源,族長帶著上百人,舉著火把在洞外等候,見到溪進來,蒼老的聲音提了十成中氣:“堵住洞口,自今以後,莫再放任何一人進來。”
溪震驚地望向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