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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旬陽被圍已經半月,城中軍心紊亂,士氣不振,桓夙親率大軍在十里外紮營駐寨,山脈蜿蜒,在磅礴的霧氣中滅沒橫生,王帳裡的燭火,焰光微微耷拉了下來。
桓夙披著一件玄色的長袍,等在燈下,疲倦地揉了揉眉宇。
“宓兒,你定要平安。否則,孤很難保證不會做使生靈塗炭的事,你也不想這樣對麼?”
斥候兵遠遠傳來一身長嘯,“報——”
桓夙恍然起身,掀開簾大步走了出去,斥候兵將秦王來信呈了上來,桓夙幾乎是伸手搶過來的。
“大王,這是——”小包子眼尖,留意到桓夙峻厲如墨的眉峰,越收越緊,他便知道事情更棘手了。
桓夙冰冷地扯了扯薄唇,“秦王來信,上陽君已離開咸陽,不知所蹤,他讓孤退兵。”
兵臨城下了,秦王自然會想轍將事情推個乾淨,小包子砸吧著唇,為難地絞了絞手指。郢都戰事方畢,卜諍也被逐出了楚國,按理此時大王應該快馬加鞭趕回郢都,平復人心,重掌王權。
發兵旬陽本是半年之後才該計劃之事,但是大王已經不能等了,他原本是打算用這樣的威脅逼迫秦王交人,甚至令人加疾放了訊息,說欲與藺華成婚的甘棠,是他楚侯的夫人,可還是遲了一步。
那上陽君詭計多端,七竅玲瓏的心肝,到底是能料敵預先快人一步。此時底下人一片愁雲慘霧的,既不好勸桓夙離,也不好勸他留。
“馮汜何在?”桓夙自軍中點出了一人。
一身先鋒官裝束的中年男子越眾而出,肅然下拜,“但請大王吩咐。”
“你帶一對人馬,喬裝改扮,打探上陽君蹤跡。”楚侯沉靜穆然地負著手,巋然不動的身姿屹立如嶽,馮汜愕然不知往哪出去,他們楚侯又道,“堯城。”
這是秦、楚、鄭三國接壤之處,隸屬鄭國,馮汜仍是不懂楚侯為何篤定堯城,但既然大王有命,做臣子的當然萬死不辭,“謹遵王命。”
“不可打草驚蛇。”
“諾。”
馮汜連夜點齊了人馬飛奔西去。
屋簷下大紅的宮燈一盞一盞地飄搖著,微霏的細雨鑽入孟宓的斗篷裡,脖頸都是微涼的水。
遙遙撞見一襲白衣的藺華,上陽君撐著一柄竹骨傘,衣裳下襬溼了一層,站在淺水的窪地,風雨晦暗不清,孟宓只聽他說道:“阿宓,我會在堯城娶你。”
“可我不想嫁給你啊。”孟宓搖頭,無奈艱酸地紅了眼眶。她骨子裡承襲了楚國的女兒的熱情,也有她們的專一和執拗,一旦對一個人動心,便很難改變。即便去年知道桓夙捧殺了他的父親,她再痛的時候,恨過桓夙,躲過桓夙,可從來沒想過,便不喜歡他了。痴也好,傻也罷,她心裡始終只有桓夙一個人,矢志不渝。
經歷了這麼多,孟宓對生死的事已經不怎麼軟弱了,卻還是繃緊了身體,執著地說道:“上陽君此時惹怒楚侯,對鄭國,則是大患,你真的要一意孤行麼?”
藺華微微嗤笑,“我若是怕過桓夙,自初便不會帶你離楚。阿宓,你與他並未正式大婚,你還可以成為我的妻。”
孟宓又搖頭,“可是在我心裡,我是他的夫人了。我不能嫁給你。”
她清澈的眼波無辜極了,又軟又亮,墜雨的夜色也為她的甜軟的笑容而明媚,藺華忽然齒冷,“若是將來,桓夙死在我的手裡,你又如何?”
“我想辦法殺你。”
“你殺不了我。”藺華不知怎麼,原本只是為了利用這個女人,卻不知何時起動了妄念,她為桓夙擔心一分,他便嫉妒一分,她對桓夙偏幫一分,他便痛苦憤怒一分。
她沒有猜錯,他最恨的人,不是自幼拋棄他的鄭伯,而是桓夙。
“殺不了便被你殺,差不多。”
藺華挑眉,微慍道:“你便不給留一條後路麼?阿宓,桓夙不過將你當成太后的一個影子,若不是顧忌王室被人詬病有悖人倫,他豈會退而求其次地取你?阿宓,何必對他念念不忘?你難道忘了,三王宴上,公子宣請出了那個不過是長得與太后神似的女子,桓夙便怒而離席?”
藺華並不瞭解桓夙,倘若,那個女子不是像太后,而是像孟宓,當時他該衝上去,將公子民稷和公子宣一齊踹翻在地。
孟宓咬了咬唇,她不清楚太后在他的心底分量有多重,但她看到了桓夙的真心。就憑這一點,他就不算辜負她。
“上陽君,我還是不會嫁給你。”孟宓傻起來的時候,是真傻,一排如霧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