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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閣樓外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藺華眼風一掠,孟宓甚至還來得及出聲讓他先走,他的衣袂閃了閃,已經飄忽在後,孟宓急急忙忙地去開門,只見披著一襲月色憔悴難堪的桓夙正站在檻外。
他漆黑的眸蘊著一縷縷觸目驚心的血紅,孟宓心一揪,撲上去將他緊緊地抱住。
她總有預感,覺得下一瞬,這個瘦弱卻頂天立地的身體,會脫力地壓下來。
“別怕別怕——”她哼哼唱唱地想找一支楚國的歌謠,可是找不到,孟宓十幾年把精力全花在吃喝上了,連唱歌都不會,她有點恨自己一事無成,只能不斷地拍他的背,“別怕——”
桓夙的手自袖口底下忽然伸出來將她嚴絲合縫地制住,不讓她絲毫退縮的餘地。
原來她知道,他怕。
母后走了,他煢煢孑立,會怕,面對功高壓主、言之咄咄的令尹,會怕,治事生澀、捉襟見肘,會怕——這些沒有任何人看得出來,只有她說,讓他別怕。
“孤不怕。”這三個字是一個一個地鑽入孟宓的耳朵裡的。
她撣了撣他一身的風塵,輕輕地說:“大王,你抱得太緊了,我有點——勒。”
尤其是胸,孟宓發育得很好,波瀾壯闊的酥軟緊緊貼著自己,桓夙僵了一下,意會到那是什麼,惶惶地把人推開了,孟宓和他一起臉紅,但桓夙失去了相依為命的母后,他心裡比她酸楚很多,孟宓張了張口,要說什麼。
他側過一雙岑寂微涼的眼,打斷了她:“以後,讓孟夫人常入宮來陪你罷。”
雖然孟宓是驚喜的,但還是“啊”了一聲,猜測不透他的用意。
桓夙提步邁入門檻,身前驟然被一片空曠侵襲,無人的夜裡,月光被亭臺**地掰碎了嵌於瓦縫參差中,她驚異著,聽到身後桓夙的聲音:“孤一個人來的,沒有別人。”
孟宓在心底細細地回了一個“哦”,即使知道他心裡痛,也佯裝什麼都不懂地走回來,桓夙正在點燈,細長的手指撥弄著燭花,一盞一盞的銅燈微染開橙紅的亮色,將那張如琢如磨稜角分明的臉籠了一半入內。
以前還沒有哪個男人為自己點過燈,此刻,點燈的人就站在火光的暈染裡,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些瑣事。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小時候,孤守在陋室,母妃眼睛不好,暗了便會看不見,孤便幫她,把燈一盞盞地點起來。其實後來孤才知道,她早就雙目失明瞭,火光只能讓她的眼前亮一點兒。孤便把所有的燈都擺起來,把黑暗的陋室照到最亮。”
桓夙是一個不喜歡待在黑暗中的人,他執了燭火,身後有輕輕的噼啪的燃燒聲。
撥給孟宓的燈油都是下等的,油裡慘了其他的雜質,燒起來才有雜音,桓夙蹙了墨眉,“孤帶你離開這裡。”
他已經不容置喙地捉住了她的手,能避開藺華溫柔的攻勢,卻躲不過這個混世魔王,孟宓騰起兩朵紅雲的臉頰倏地抬起來,眼眸清亮地看著他,“你讓我留在這兒好不好?”
桓夙不答話。
她晃著這隻手,又軟軟地求了一遍:“好不好?”
“不敢走出去?”
孟宓不得不承認,她在為了愛情孤注一擲這樣的勇氣上,的確有所欠缺。她比不上飛蛾撲火挑戰楚律人倫的太后,她弱得像只包子。可是她也實在是不喜歡他身邊的鶯燕,更不喜歡那個輝煌鎏金的金屋子。
“好。”
沒想到他會遷就自己,孟宓本想喜笑顏開,但見到他的俊容浮著一層灰白,不忍地咕噥了一下,把後邊要說的話,要賣的乖,全部爛回了肚子裡。
“過來。”他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孟宓用力地回握,被他忽然用力地一扯,孟宓墜入他懷裡的瞬間,先往左側瞅了一眼,確認時辰已到,那抹白影不會再出現之後,孟宓接著又被重重地摔入了床榻。
“唔,”她痛得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聲,桓夙冷凝地站在那兒,似乎既不想做什麼,又不想說什麼,孟宓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試探地喚他:“大王?”
“你,睡吧。”桓夙的眼色掠過一抹複雜,他說完這句話,忽然轉身,還是來時那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重錘般地踩在孟宓的心上。
突然好心疼,好心疼……
他明明那麼孤單,可她到底是沒有答應他,她不想走出去。
他該有多失望?
微暗的塵埃碎霧在他身畔漂浮,桓夙踩著一縷夜風下了閣樓,不喜不怒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