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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全家都被圈禁在祠堂裡,她並不明白“圈禁”是什麼意思,只是很想念外祖父和祖母的懷抱和他們手裡的糖果,也很想和表兄弟姐妹一起玩耍,便偷偷穿衣起床,從臥室窗戶裡鑽出去。
大雪紛飛,謝府一派銀裝素裹,狂風席捲著枯枝飛舞,投影在粉牆雪地上,猶如地獄裡張牙舞爪的厲鬼。
將門虎女,徐鳳人小膽大,並不懼怕,胖鼓鼓的小臉凍得通紅,見遠處的祠堂燈火通明,隱約還能看見人影,她快步跑過去,雪地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小腳印。
吱呀!
徐鳳推開了祠堂大門,迎面卻是一雙雙挺直的腳背!她緩緩抬起頭,赫然看見祠堂橫樑上掛著一具具雙目圓睜的屍體!
有一夜白頭的舅舅舅母,也有前日還和她一起堆雪人的六歲小表弟!
所有人都穿著純白的道袍,上面血書一個銅盆大的“冤”字!
謝家三十多條人命,在生命的末途選擇自縊來維持最後的尊嚴、發出絕望的呼聲。
年幼的徐鳳呆立在原地,北風吹落了她頭上的狐皮觀音兜,身上的溫度似乎瞬間被風帶走了,她就像一尊雪娃娃一樣,渾身冰涼,四肢不得動彈。
咽喉彷彿也像懸樑自盡的外祖父一家似的套著繩索,氣息進不來,也不出去。
眼前一黑,“雪娃娃”倒在祠堂門檻邊。
徐鳳清醒時,已經是一天後了。昨晚宋校尉連夜護送母女兩個回南京,離開了如墳墓般的謝府。
噩夢纏身,徐鳳猛地從馬車裡的狼皮褥子上驚醒,徐夫人趕緊抱著女兒,輕輕拍著她背後,“不怕,娘在這裡,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娘,他們都死了。”
無憂無慮的徐鳳留在推開祠堂大門的那一刻,再也回不來。此刻徐鳳蜷縮著身體,她一夜長大了,現實的殘酷使得她無法自欺欺人,用噩夢欺騙自己。
感覺到懷裡的女兒身體劇烈顫抖,徐夫人在徐鳳耳邊低聲哼唱著吳中的歌謠,就當徐鳳還是襁褓中的小嬰兒。
眼淚早已流乾了,孃家死絕了,前景也似乎晦暗無光,可是為了女兒,徐夫人的脊樑卻漸漸堅挺起來了,她發誓不會在女兒面前流一滴眼淚。
馬車外,宋校尉騎著馬,敲了敲車廂,“夫人,天色已晚,今夜就在此處驛站宿下,明日中午就能到南京城了。”
嘎嘎!
“娘,外面有烏鴉。”
儘管聲如蚊訥,見女兒漸漸平靜下來話,小謝氏的愁容也彷彿消失了一分,連忙答應道:“鳳兒說的對,路邊枝頭棲息著一隻寒鴉。”
古藤老樹寒鴉,斷腸人在天涯。
徐鳳開啟了車窗,老樹上的寒鴉被車隊的馬蹄聲驚起飛走了,纏繞在老樹上枯藤上的殘雪簌簌落下,猶如下了一場大雪般。
徐鳳的視線則一直追隨著漆黑的寒鴉,直到它變成了小黑點,消失在蒼茫的天際裡。
“外祖父說過,寒鴉喜歡吃腐肉,所以戰場上,還有墳地裡最多這種鳥兒。”徐鳳喃喃轉身看著母親,“娘,這隻寒鴉是不是要飛到外祖家?”
徐夫人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兒,她努力逼退鼻眼處湧起的酸澀。女兒的眼睛裡已經沒有天真爛漫了,猶如一口古井般,再絢爛的陽光都照不進去。
就這這時,馬車驀地劇烈晃動起來!徐鳳站立不穩,一頭撞向車廂,被母親半途摟在了懷裡。
徐夫人弓身用柔軟的胸腹護著女兒,自己的尾椎卻狠狠撞到了車廂裡牢牢釘在地板上的案几桌腿上。
她疼的額頭冒冷汗,卻依然抱著女兒不撒手。
“有刺客!擺陣保護夫人!”宋校尉一邊吼叫著,一邊拿著盾牌從馬上跳到車轅子上,立刻就有三支箭射在了盾牌上。
宋校尉開啟車門叫道:“夫人!拉車的馬匹中箭失控了,您趕緊和大小姐下車吧!”
尾椎骨斷裂,徐夫人已經無法站起了,她竭盡全力在車廂裡爬行,將徐鳳遞出去,“宋校尉,你帶著鳳兒先突圍,我不成了,沒得拖累你們。”
宋校尉叫道:“夫人!不可!”
徐夫人悽然一笑,拔出髮髻上的素銀簪子,刺入咽喉,如寒梅凋謝,碾作塵泥。
謝家生出如此烈性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叛賊呢?那一刻,宋校尉心中的天平開始搖擺起來,想起那晚謝家人投繯自盡時衣服上那些血紅的“冤”字……
情勢危急,不容他多想,宋校尉抱著徐鳳飛身上馬,用身體和盾牌護著大小姐,夫人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