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移開視線,沒半分多餘反應。
鶯鶯斂起笑,半晌才抑住心中憤憤,不讓神情顯露。
而在屋裡,任青城心中想的卻是另一番事。
剛才,幕僚問他,真的要這樣做嗎?
當然要這麼做,他準備五年,任何原因不能讓他半途而廢。即便那是他的父親。
昭郡王和他一樣野心勃勃,他本以為和父親是最好的盟友,但後來才知道竟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昭郡王費盡周折,殺弟弒君,卻沒有想要登大寶的心思,只享受權利而已,有人喚他一聲攝政王,他便就高興了。至於真的改朝換代,他沒想過,也不願。
但任青城不一樣。庶出身份讓他受盡冷眼譏諷,他花多少心思奪得世子之位,甚至失去最為重要的女人,不可能止步於此,只做親王?他不甘心。
任何擋了他路的人,都不能活。
而有時候,上位並不需要多複雜的計劃。
最多半月,葛爾多單于三十萬鐵騎便就可踏平崑山,而後一路東下,至榆林鎮。昭郡王以武起家,匈奴大軍勢如破竹,到時他若在朝堂暗中煽動,必會有人提議要昭郡王親征。
戰場上刀劍無眼,在敵我差距懸殊之時,讓他以身殉國,簡直輕而易舉。
而等那時,他再披孝出戰大破匈奴軍,重新奪回城池,不僅戰功赫赫,更留有美名。至於小皇帝,戰亂之際,讓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孩子夭折,也不是什麼難事。
最多半年,他便就可順理成章即位。籌劃了這麼久,等待的就只是那一天。
思及此,任青城終於覺著有些輕鬆。但短暫滿足之後,又是無盡空虛。
他手指點一點畫軸,心裡想的卻是,她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他找了那麼久,卻找不到……
門口,鶯鶯揮退服侍下人,緩步走進來,福身喚一句,“世子。”
任青城閉眼,神色不耐呵斥,“你來做什麼?”
鶯鶯抿唇,又笑著拿著手中羅扇給他扇扇,稍移步子,刻意擋住他視線,柔聲道,“快出伏天了,但還是熱,妾怕世子惹了暑氣,特來探望。”
脂粉氣撲鼻,清香但不浮誇。是她愛用的那種。
任青城睜眼看她,鼻息稍重一點,晶亮眼睛,小巧的尖下巴,就連肩膀稍顯瘦削的弧度都那樣相似。他寵愛鶯鶯,只因為她就像是第二個沈湘瀠,對她好,好似就能彌補心中缺憾。
鶯鶯眼睛一亮,往前探一步,伸手拉住他胳膊,臉頰貼上他胸前,“世子……”
可話沒說完,便就被一把推開。任青城臉上再沒半分那時柔情模樣,剩的就只是厭惡,他拍一拍袖子,厲聲斥責,“說過多少次,不要用這樣的語氣!”
他手在身側攥緊,眼中難掩失望。
再像也終究不是她,他的瀠瀠不會做這樣的動作,用這樣纏綿黏膩的嗓音說話,她愛靜不愛動,不喜歡在頭上插滿斑斕簪子,也不愛穿這樣的花裙子。
她總是內斂自持的,羞怯嬌柔,從不主動。
但是他不知道,現在的瀠瀠也會戴蝴蝶簪子,穿漂亮鮮豔的紗裙,會巧笑倩兮撲進某個人的懷裡,絮絮叨叨說著她一天裡做過的事。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見到她愛上一個人時的樣子。
鶯鶯往後撞在牆上,痛的縮起肩膀。她咬緊唇,控制自己許久,可想起過往種種,還是忍不住開口,“世子,您該醒醒了,她已經失蹤一年多了,不會再回來了!”
鶯鶯吃力站起來,指著牆上的畫,“沈湘瀠,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您清醒一點吧,您再看不見她了!”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一聲脆響,隨即臉頰痛麻,血腥味繚繞在舌尖。鶯鶯不可置信抬眼,看見任青城猙獰神色,他一字一句吐出,“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鶯鶯合上眼,無力嗚咽一聲,順著牆壁緩緩滑下去。
一時無話。
屋內擺設豪奢,紅木桌案,邊角嵌玉,筆筒為象牙所制,風從窗縫吹進來,蕩起任青城的下襬。金絲繡線,在最底部繡一簇竹。
侍女靜立一側,低眉順眼,連呼吸都放的不能再輕。鶯鶯不敢再說話,她眼眶含淚,捂著臉頰歪斜在一邊角落,看著牆上畫像出神,心中不無怨毒憎惡。
畫上女子秀髮如雲,穿著輕薄羅裙,正拿著小扇撲蝴蝶,只一個側臉而已,卻足夠讓人移不開眼。不媚俗,也不雍容,只是那樣清清淡淡的氣質,婉約嫻靜,似是不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