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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人…莫非此事與姜國皇室有關?”
凌昭的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見兒子沉默,又道:“懸鏡,你爹死在姜都…他是為大周征戰姜國而死。將士為國捐軀,死得其所,娘也不能怨恨什麼。但…”凌昭眼眶溼潤,“要是他打下的姜國死灰復燃…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甘心吧。娘在想什麼,你知道。”
——“娘不想此事牽連無辜,但娘也不想你爹死不瞑目。”凌昭含住淚水,“別忘了,他死在姜氏宗廟,是被人設伏殺死。”
“我不會忘。”關懸鏡扶住母親發抖的身子。
凌昭緩緩坐下,深望著兒子清厲的面龐,“人心向善,不該固守仇恨束縛一生,但明鏡高懸,也不能渾渾噩噩浪盡年華。姜國覆滅,但你的殺父之仇不能算在活著的姜人身上,可如果姜國存者呈燎原之勢,你也絕不可以坐視不理。懸鏡?”
關懸鏡握住母親發冷的手,“懸鏡明白,也知道該怎麼做。”
凌昭緩了陣,“娘累了,想睡會兒,你回去吧。”
關懸鏡收起骨壎,服侍母親躺下,又看了眼合上的樟木箱,腦中閃出一個設想,急急往鷹都城裡趕去。估摸著時辰,薛燦就要帶櫟容離開…他必須趕在他們出城前,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鷹都,紫金苑外
楊牧嘴裡叼著樹枝,倚在馬車邊等著就要出來的薛燦櫟容,忽的聽見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蹭的直起身吐出樹枝,斜眼冷看走近的那人。
“又是你?”楊牧抽出馬鞭直指白蹄烏上的關懸鏡,“你對櫟姐姐還是不死心麼?”
“我來送別小侯爺。”關懸鏡跳下馬背,也不怕揮鞭子的楊牧,一步步朝他走去,指尖摸向懷裡的骨壎,眼神略帶遲疑,凝在楊牧無邪的臉上。
“摯友別離必用一曲相送,你年紀小小,不懂。”關懸鏡摸出懷裡的骨壎,湊近唇邊吹出低低的聲響,又嘎然止住,“楊牧,你聽過壎麼?”
楊牧瞥了眼他湊上的白壎,冷冷道:“小爺我什麼沒見過?你再吹聲聽聽。”
壎聲低低又起,又幽然頓下,“聽過麼?”關懸鏡追問。
楊牧扯下關懸鏡手裡的骨壎,翻來覆去看了看,蹙眉道:“好像聽過,又好像沒有,天下樂器在我耳朵裡也都差不多,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拿走拿走,我不稀罕。”
“你不認得骨壎?”關懸鏡眼睛閃爍著複雜的神色,“壎聲,你沒有聽過?”
楊牧把骨壎扔還給關懸鏡,不屑道:“你楊小爺識劍無數,就是不識一個樂器,沒見過。”
楊牧孩子性情,喜怒都在臉上,關懸鏡閱人查案太多,什麼是偽裝,什麼是袒露,他再清楚不過。眼前的楊牧眸間坦蕩,看著不像是扯謊,他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楊牧不認得骨壎…要是姜人,怎麼會不認得骨壎?
——難道,自己又猜錯了…關懸鏡收起骨壎,薛家,自己一次次疑上薛家,櫟容矢口否認,楊牧又根本不認識骨壎…紫金府盤踞湘南許多年,薛家怎麼會和覆滅的姜國扯上關係?
關懸鏡啊關懸鏡,你查案無門,就要賴在薛燦他們身上麼?
關懸鏡跳上白蹄烏,對楊牧抱拳道:“未免你家小侯爺誤會,我還是不送你們了。一路保重。”
楊牧颳了刮鼻子,只當是自己嚇走了這人,嘻嘻道:“你放心,我也不會和小侯爺提起你來過,做人貴在自知之明,你搶不到櫟姐姐的。”
白蹄烏走出半里,關懸鏡駐足回首,又掏出了懷裡的骨壎,一遍遍摩挲著,沉思著。
今天的風格外大,颳得楊牧額間的緞帶高高揚起,腰間的短劍擊打著腰釦,發出鐺鐺的聲響。楊牧趕著馬車,身旁是騎著赤鬃的薛燦,薛燦不時看向馬車,眼裡滿是歡喜。
楊牧揮起馬鞭,哈哈笑道:“小侯爺的赤鬃腳力最快,換做以前,我拼了命也趕不上你,這次可好,馬車裡做著櫟姐姐,赤鬃再厲害也跑不快,因為你舍不下車裡那人呢。”
“小楊牧。”櫟容掀開車簾,“你的話太多了。”
“哈哈哈哈。櫟姐姐急著回湘南做我家小夫人呢。”楊牧仰面笑得停不住,“走嘍,走嘍。”
櫟容探出車窗,朝薛燦伸出手,薛燦俯身和她十指緊扣,眉間溫情脈脈,赤鬃嘶鳴著也想湊向櫟容,櫟容趕忙扯開手閃進車裡,薛燦低低笑著,夾著馬肚和楊牧並肩走著。
天地間忽然傳來悠遠的樂聲,那聲音不似笛鳴,又不是蕭曲,明明不是哀傷的曲子,卻自帶一份讓人心疼的憂傷。
薛燦定住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