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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多留片刻,路易絲考慮再三,不得不決定在夜間為他做手術。
動手術需要充足的光線,最好就是無影燈,而在當時的世界,電燈要在1879年才會被愛迪生髮明,至於無影燈的發明,當然要更靠後,即使是工業化的歐洲國家,動手術時的光暗問題依然是困擾他們的難題。
所幸的是,彭玉麟的彈片只是位於肩部肉中,而非複雜的內臟部分,手術的複雜程度並非想象的那樣難。曾紀澤命人在船艙中點滿了蠟燭,又命船外水師將士盡舉火把,一時間,船艙內耀如白晝,路易絲就在這樣原始的光源之下,為彭玉麟動了手術。
手術的過程很順利,半個小時以後,路易絲成功的為彭玉麟取出了殘留在體內的彈片,半將他的傷口重新縫合。當曾紀澤走進去探望彭玉麟時,路易絲已經在收拾手術器械,曾紀澤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額上的汗珠,他心裡充滿了對她的感激,一時間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拿了毛巾便親自為她拭汗。
路易絲渾身充滿了疲憊,但當曾紀澤為她拭汗時,他這親切關懷的舉動讓她心裡一陣暖,疲憊彷彿也消散了許多,衝著他笑了,笑的很可愛。
一旁的彭玉麟已經穿好了衣服,看到他二人這副模樣,自然覺得有點不妥,但也不好明言,便是乾咳了幾聲。
曾紀澤警醒,方覺自己的舉動與古人的身份不符,卻也沒有慌張,很自然的把毛巾遞給了路易絲,而後向彭玉麟問候道:“提督,你現下覺得怎麼樣?傷口還痛嗎?”
麻醉劑的效用剛剛退去,肩上縫合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痛,但對於戰火中走過,身中過數創的彭玉麟來說,這點點痛又算得了什麼,最重要的是,肩頭那片困擾他多年的彈片終於沒了,這讓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似如釋重負一般。
透過這一次手術,彭玉麟對路易絲的態度已從不屑和充滿敵意,變為了暗暗的佩服。雖然他對英國的厭惡之情依然不減,但對於他們這樣“神奇”的醫術卻是深為震撼,內心中那種根深締固的觀念究竟有了多少的改觀,曾紀澤無法看出,但他能感受的到,這次手術,對彭玉麟確實產生了相當的影響。
“多謝大公子關心,傷勢已無大礙了。”彭玉麟頓了片刻,似乎有所猶豫,接著低聲又道:“請大少爺替我同這位英……英國女郎中道一聲謝吧。”
曾紀澤笑著點點頭,又向路易絲道:“彭提督讓我向你說一聲謝謝,他稱讚你的醫術和你的相貌一樣的出眾。”
後一句自然是曾紀澤編的,反正彭玉麟也聽不懂,正好開開他的玩笑,但路易絲卻將之當真,說道:“多謝他的讚美,你也替我向他說一聲,他真是一個勇敢的男人,手術從頭到尾他都目不轉睛的對著鏡子看著我手術的過程,他是我見過最勇氣的病人。”
曾紀澤估計彭玉麟不是勇敢,而是想“監視”著她是否會在手術過程謀害自己,但他還是把這話翻譯給了彭玉麟。彭玉麟聽罷哈哈大笑,曾紀澤聽得出來,他那豪氣幹天的笑聲中是有那麼幾分的自嘲。
船艙之外,水師的將士具是一臉的驚愕不解,跟隨了彭玉麟這麼多年,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這位鐵血大帥的笑聲。
江風漸息,雨,停了。
第二十九章 李鴻章
五月下旬,彭玉麟親率的水師大隊,隨載曾紀澤一千餘常勝軍抵達安慶,路易絲的三艘英國船隻也同時抵達安慶江面。。由於安慶之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湘軍將安慶水陸通道統統封鎖,江上時不時發生激戰,非常危險,路易絲英國船長也不敢冒險穿越安慶江面,故三艘英國船隻不得不在湘軍所控碼頭暫時停靠。
此時曾國藩的大營已經由祁門進安慶,就江北紮營,曾紀澤既然來到了安慶,當然不得不去拜見他這位“晚清中興第一名臣”的老爸。
曾紀澤催督常勝軍移步下船,就近安營。適逢江上剛剛發生一場炮戰,太平軍從安慶城中射來的炮彈傷了不少水師弟兄,不少傷員都被小船載回了江北大營碼頭。
作為一名職業醫生,路易絲有著一顆天生的救死扶傷之心,當她見到那些從船上抬下的傷員時,便主動向曾紀澤提出為湘軍充當臨時的醫生。曾紀澤向彭玉麟徵得了同意,便安排路易絲在水師營中為傷兵治療。
安置了常勝軍後,曾紀澤獨自前往大營見曾國藩,將近中軍大帳時,卻見帳中走出二人,邊走邊聊。能出入曾國藩大帳之人,非是重要將領,必也是其帳下幕僚。曾紀澤穿越不足數月,湘軍的諸多文官武將除湖北一帶留守之外,他並沒有見到過幾位,尤其是安慶前線的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