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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遞來了頭一份捷報。
這一天的鞭春牛,熱鬧的幾十年後,還時常被人提起,那些喜氣,那些高門大戶派的喜錢,皇上的恩賞,太后的恩賞……
直到傍晚,秦王才從宮裡出來,讓人請了李文山和郭勝,小斟說話。
書院前院的花廳裡,放了張寬幾,擺了幾樣冷碟和一隻紅銅鍋子,旁邊一角,擺了茶桌,承影和含光溫酒斟茶,在旁邊侍候。
李文山還沒進花廳,就笑的喜慶無比,一進花廳,長揖到底,“恭喜王爺,世子爺真是銳不可擋。”
“關拙言什麼事兒?”秦王一件天青灰長衫,沒繫腰帶,看起來十分隨意自在,“他這個欽差,是去當擺設的。”
郭勝落後李文山一兩步,拱手見了禮,打量著秦王的臉色,喜色輕鬆都有,卻淺。
陸儀從承影手裡接過酒壺,斟了酒,遞了一杯給秦王,示意李文山和郭勝,“剛開年就有這樣的喜信,這份喜氣難得。”
“是。”李文山仰頭喝了杯中酒,坐到下首,笑起來,“聽到喜信兒,我正和舅舅看幾篇時文,舅舅說,這個點兒掐得好,世子心思真是細緻。”
秦王露出絲笑意,“拙言那脾氣,只怕根本不想這個,就算想到了,他也懶得做,這肯定是關銓的主意,這個關銓,看著拙樸,其實細膩玲瓏著呢。”
郭勝帶著幾分讚賞,看著秦王,抿著酒沒說話。
王爺看人這眼光,真是難得,他評世子和關銓,竟和姑娘如出一轍,姑娘可從來沒看錯過人……
“郭兄在想什麼?”陸儀坐到郭勝旁邊。
郭勝放下杯子,卻是看著秦王說話,“關將軍是個穩得住的,又有世子在身邊替他支撐,抵擋朝中諸事,既然動手收城,必定是有了把握,知道這仗怎麼打了。
這頭一座城收回來,後頭兩城,也就快了。乙辛強弩之末,去年攻下三城,不過是放手一賭,這一趟,她賭輸了。
關將軍和世子爺都是斬草必要除根的脾氣,北方,和南邊一樣,這一戰之後,至少二十年內,清靜無憂。”
這是他家姑娘的話,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太清楚太明白了。
“這些都是極好的事,不過,沒了外患,朝裡……”後半句話,郭勝沒說下去,朝中暫時被南北危機壓下去的爭鬥,就要如火如荼了。
“還有地方諸軍,之前南北危機重壓之下,皇上也罷,朝中也好,不得不動手重振清理,現在,王爺這個協理兵部,就清閒了。”
這是姑娘的憂慮,唉,久治必亂,久亂必治,千百年來,都是這樣。
李文山聽的沒了笑容,陸儀替他斟了杯酒,低低道:“人之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朝廷帝國,更是如此,如今的帝國,已經算得上清平大治了。”
秦王凝神聽著郭勝的話,神情倒是十分淡定,郭勝說的這些,他早就想到了,他想的,比他說的更多。
南北承平二十年,二十年後,帝國內這場牽涉最大的爭鬥,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
“不說這些了,今天皇上說了春闈的事,已經擬旨定下了唐尚書,今年旨意下的早,唐尚書從明天起,就要閉門了。”
秦王語調輕快的轉了話題。
郭勝笑起來,“還行,離春闈也就一個月多點了,今年上元節必定熱鬧的幾十年不得一見,這個熱鬧,唐尚書是看不成了。”
“皇上很高興,要不是明年正好是春闈年,只怕要開恩科,這一科,皇上已經下了旨,要多錄些士子,大約要比常例多出五成。”秦王看向陸儀,“你家十七叔這一科要是能取上,也算是託了柏帥的福。”
聽秦王提到阮十七,陸儀一臉無奈,“十七……唉,昨天還把阮氏氣的不行。昨天一早,他去找阮氏,說想了兩三天了,這一科春闈,他不打算考了,讓阮氏跟我說。”
秦王一口酒差點嗆了,“又有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兒,他說,六娘子竟然哪兒也沒去過,什麼都沒見識過,在太原府住了十來年,想去看趟廟會,都沒能去成過,在橫山縣住了三年,杭州城沒去過幾趟,橫山縣那間以清雅著稱的酒樓,她也沒去過,說他一想起來就難受,他要帶著六娘子四處遊歷,玩個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再說別的。”
郭勝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指著李文山,李文山攤著手,“這事我可管不了,他已經找我抱怨過兩三回了,說我這個長兄不盡責,我說了隨他。”
“他怎麼知道這些的?肯定不是你說的,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