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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得很歡快,悠揚的歌聲混在肉香、酒香裡,飄蕩在泬水兩岸,飄進了長安城。
一場不期而遇的狂歡就此拉開序幕。
梁嘯是功臣,自然不能忽略。李家兄弟也是重要客人,如果不是李椒的壓迫和襯托,梁嘯今天的表現不可能這麼亮眼。未央郎署的比試知道的人有限,因為名聲的問題,未央郎們不會主動擴散。這次比試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又是如此精彩的對抗賽,相信不久就會傳遍整個長安城。
梁嘯就算不想成名也不行了。
除了比箭之外,劉陵為此設的賭局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她當眾宣稱梁嘯拒絕了淮南王府的召闢,去除了梁嘯的一塊心病,梁嘯從此就可以和她平等相處了。就連東方朔都放下了包袱,心無芥蒂的飲酒高歌,比一般人還要癲狂。
李椒輸了一匹青驄馬,很是不捨。不過他卻沒有因此介懷,對梁嘯的承壓能力,他深表佩服,甚至超過對梁嘯的射藝。
“阿嘯,你是天生的射士。”李椒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搭在梁嘯肩膀上,舌頭有些大。也許是因為輸掉了心愛的青驄馬,太傷心,他喝了不少酒。“越是緊張,越是神勇,你這樣的人不上戰場,可惜了。”
“慚愧慚愧。”梁嘯不動聲色的推開李椒。李椒太親熱了,他不太習慣。
“可惜,你沒有生在高皇帝時,要不然的話……”李椒不依不饒的跟了過去,用力摟著梁嘯的脖子。“萬戶侯不足道。”
梁嘯聽了這話,覺得有些耳熟。這好像是歷史上漢文帝說李廣的,沒想到李椒用到自己身上了。
“李兄為何這麼說,四邊未靖,匈奴未平,你我殺敵立功的機會多的是。”
“嘿嘿,朝廷行黃老之術,守邊以防禦為主,敵來則拒之,敵走則任之,哪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靠伏擊幾個匈奴人能封侯嗎?連個公乘都得不到呢。”
李椒舉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瞟了一眼遠處的劉陵。“嘿嘿,你不去淮南是對的,淮南王好的就是黃老之道,清靜無為,到了淮南,哪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難道南越敢攻擊江淮嗎?哈!”
梁嘯沒有吭聲。眼下太皇太后竇氏還活著,黃老還大行其道,連小皇帝劉徹都被摁著,其他人更沒招了。不過,他原本對黃老之道的印象不壞,對漢武帝廢棄黃老之道,改行尊儒頗有微詞,此刻卻有了不同的看法。
從胡家等豪強橫行鄉里,到和親匈奴,這都是黃老之道的政策養成的後果。說是與民休息,實際上壯大起來的卻是胡家那樣的大小豪強,像荼家這樣的普通百姓已經大面積破產,小農經濟的基礎已經被破壞。如果不改變政策,繼續執行黃老之道,恐怕是難以為繼了。
這麼說來,黃老退位,儒家登臺,也是歷史大勢?只是這個大勢有點跑偏,最後終於將大漢推入了深淵,並給中國留下了無法根治的後遺症。
我能做點什麼?梁嘯一時出神。
“想什麼呢?”劉陵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幾串肉走了過來。今天是野炊,沒那麼多禮節。她也捲起了袖子,和普通百姓一樣喝酒擼串。她在梁嘯身邊坐下,遞給梁嘯一串肉。“李椒剛剛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說我淮南的不是?”
“有很多人說淮南的不是嗎?”
“譽滿天下,謗亦滿天下。這些武夫對我父王頗有微詞,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阻礙他們立功了。武人嘛,當然希望天下大亂,天天打仗才好。卻不知一旦戰事起,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如今的太平盛世,不就是因為幾十年休養生息,沒有大的戰事嗎?”
“翁主說得對,一旦戰事起,所有的繁華都會像一團火,片刻間就燒得乾乾淨淨。”
劉陵瞟了梁嘯一眼,用肩膀撞了撞他。“沒想到你也會用春秋筆法啊,是不是東方朔教的?”
“不是,我只是受翁主啟迪,有感而發罷了。”梁嘯咬了一口肉,慢慢的嚼著。“要想太平,不僅不能起內亂,還要同心同德,共御外敵。如果再出現像匈奴入侵長安這種事,那就慘了。如果連堂堂的國都都不能保證安全,邊關的百姓又將如何的朝不保夕,生不如死?”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打了?豈不知,國雖大,好戰必亡……”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呃……”劉陵被他噎了一句,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道:“看來桓玄伯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不僅有《孫子兵法》,還有《司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