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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教他多年的老師更熟悉了,這一來周衍終於是勉強舉步,上了一層丹墀,便再也不肯靠近御座。
“夫子。”顧淵閉了閉眼,將手頭一份帛書扔了下去,“這是昨日太皇太后處遞來的,本擬今日朝議,朕……朕沒有議。”
周衍將那帛書展開一看,面色陡變,“遷仲相?!”
顧淵點頭,“遷原丞相仲恆為校書郎——這是降了多少級?”
周衍將帛書雙手放在丹墀上,突然攬襟拜下,“陛下,臣有本要奏!”
顧淵微抬眼,“夫子請說。”
“臣請陛下——忍耐!”
周衍的聲音緩慢,掉在雲夔紋地面上,卻震得人心發涼。顧淵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皇冕上垂下的珠旒不斷晃盪,但他的神色卻淡到極致,絲毫不起變化。
周衍咬牙道:“陛下可命仲相國統領太學,領校蘭臺諸書,仲相國一代鴻儒,如此當是千秋萬代之幸!”
顧淵微微一笑,眸光靜謐,“周夫子莫說錯了,仲恆如今不是相國,不過是聽候發落的階下囚而已——天子之副,三公之首,百官之冢宰,先帝之顧命——便這樣讓他去整理圖書?!”突然伸袖一拂,朱漆高案上的簡冊灑落在地,好像亂了整盤的棋子,聲音嘈雜亂心——“領校蘭臺,注聖人言,千秋萬代是幸運了,那朕呢?朕被斷了一臂!”
“陛下!”周衍膝行一步,抬起頭來,蒼老的臉上竟已是倉皇零淚,“陛下慎言!太皇太后如此做,也是因仲相國曾與梅謹同受遺詔,仲相國處境危險……”
“那是先帝在……”顧淵切齒,“仲相國生平從不結黨營私,他並非梅氏一黨,太皇太后為何還容不下他?”
“陛下!陛下可還記得乾卦九四?”周衍顫聲道。
顧淵頓了頓,看著一夜之間頭髮白了大半的老師,“或躍在淵,無咎。”
周衍重重點頭,“陛下,真龍不安於地,卻仍未能飛於天際,為何?時機未到啊!故要守柔順,忍心術……陛下,請陛下為大靖基業作想,仲相國一時否泰,但性命無虞,來日……來日方長啊!”
顧淵站了起來。一步,兩步,慢慢走下玉陛,伸出手去,將涕泗橫流的老臣緩緩扶了起來,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背,“學生方才失禮,請夫子勿要怪罪……夫子的話,學生記住了。先帝給學生取的名字,學生無日敢忘。”
說完他便徑自走了。周衍抹了把老淚,看著那玄深的皇袍撐起他高瘦而挺拔的身軀,那樣的年紀,那樣的英氣,那樣的野心……為人臣下的,誰不願輔佐明君開創盛世?可是這樣雄健的一隻鷹啊……卻是自一開始,就被鎖死在籠子裡了。
☆、第31章 不事王侯
侍中薄昳自昭陽殿後門走入,卻恰見到梅婕妤——梅太夫人,在寢殿中整理行裝。
上一回見她是在小紅樓了,彼時她得寵正盛,意氣風發,眉目是幸福的盈潤;今次再見,卻是遍身縞素,身形瘦了一圈,長睫之下的剪水雙瞳好似總帶著不能幹涸的淚。
他走過去,輕輕地道:“你再這樣打扮,會招陛下不快的。”
她回過頭,見到是他,既無驚異也無歡喜,只是淡淡地,“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管我作何打扮?”
他說:“我不是來了麼?”
她靜了靜,“我要去思陵。”
思陵,那是先帝之陵。他心中一驚,“去做什麼?”
“去守陵。”她慢慢地道,“帶著阿澤。”
“你——”他一時氣急,卻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你真是,讓我說什麼好?我為什麼要做這個侍中?還不是為了能守著你不要幹傻事?你卻為什麼還要往外跑!”
“我要守著先帝。”梅慈的話音卻很平靜,“薄侍中為何要如此說話呢?難道還以為我與阿澤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仲相國都貶去蘭臺了啊——也對,”她慘淡一笑,“薄家人做事總是萬無一失。兩邊都押上,才是穩賺不賠。”
他微微皺眉,卻沒有生氣,聲音放得更加低柔:“阿慈,在你心裡,永遠只有先帝,是不是?”
梅慈全身一震,抬眼看他。那樣孱弱的面容,那樣無助的表情,他一瞬間不能忍住,伸臂擁住了她。她竟沒有掙扎,他將她的臉輕輕抬起,溫和從容地道:“你去守陵也好,可以暫時避開局勢;但你要記得,我在這裡。”
梅慈突然哽咽出聲:“薄昳,我是先帝的寡妻。”
薄昳搖了搖頭,卻沒有應對她的話,“你若一走了之,淮南梅氏必危。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