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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想了許久,才想出來這是《禮經》中的一篇,至於其中內容……
“下定,納采,用雁”?!
這白雁——是聘禮?!
薄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保持一貫的矜持了,她在這一瞬間,真真切切地著了慌——而他仍在皺著眉控訴她:“我哪裡知道尋常人該怎麼做,只能往書上去翻了!你方才還說什麼,說仲隱?你要他給你打雁麼?”
“陛下……”她低聲道,“——子臨!”
他一震,終於停下了說話,抬眉看她。
“你是真的要……送我這隻白雁麼?”她感到滑稽,想笑,卻無力,好像更想哭,“送便送罷,怎麼連血都不洗洗乾淨!”
他一怔,“我不會洗啊——我打下了雁就急著讓仲隱去叫你,要不我再命他過來,將這隻雁修理齊整,再送回廣元侯府上去?”
“荒唐!”她突然大聲道。
他的話音一窒:“你說什麼?”
她冷冷地道:“現在還有誰會用《士昏禮》上那套去許婚?你是天子,有一整片上林苑,想打一隻白雁易如反掌;平民百姓許嫁求婚,難道還能射白雁做聘禮麼?而況天子許婚,本應命掖庭諸丞於長安民間閱視良家女子,有合法相者,載還後宮,明慎聘納。陛下如此私下以白雁賜我,豈非陷臣女於不義?”
他沉默了片刻,冷冷地笑了,“女郎讀經不通,未曾想對律令卻是熟稔,倒是做刀筆吏的好材料。”
她秀麗的臉上陣紅陣白,一雙深眸裡水霧更濃了。
她有時候也希望自己能看穿他,看穿他這喜怒無常的假面背後是怎樣的一顆心。薄氏一門五侯,哪一房沒有待嫁的女兒?薄氏女只能為皇后,不可屈尊為妃;而她卻做過他的奴婢……
啊,是了,他只能娶她。
因為只有她的身份特殊,她不能做皇后。
既拉攏了薄氏,又管控了薄氏。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他一向是這樣聰明的少年。
想通了這些,她輕輕地開口:“所以臣女該如何做?是否可以謝恩了?”
“你若一定要這樣說話,又何必跟著仲隱獨身過來見我?”他沙啞地道。
她搖了搖頭,“臣女不知。”
他說:“你分明是關心我。”
她氣結,他怎能如此自作多情?卻聽他又道:“上林苑方圓百里,虎狼熊羆無所不有,你是應該關心關心我。”
他不再聽她說話,便徑自抬足離去。她慢慢跟上,慢慢地道:“陛下……真的知道怎樣是喜歡一個人麼?”
他停住了腳步。
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莫非你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卻起伏劇烈,帶著濃烈的譏刺味。
她想了想,“我阿母被阿父休棄,在外顛沛流離十餘年,可是阿母提到阿父的時候,依然是平靜的笑著的,依然沒有分毫的怨言。陛下你說,我阿母是不是喜歡阿父的?”
他冷冷哼了一聲,“我只知道廣元侯不喜歡你母親。不然的話,怎麼會狠心休棄?”
她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想了好多年。我總覺得父親是有苦衷的……父親也不是趨炎附勢、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我想查一查……”
“那我問你。”他打斷了她的話題,轉過身來注視著她,“到底怎樣是喜歡一個人?”
她頓時有些慌亂,支吾著不知如何回答,他突然將她推到一棵樹下,雙臂箍住了一個小小的世界,他盯著她的眼睛,她不敢看他,他擰著她的下巴讓她看。她於是只能看見他明亮雙眸裡燦燦的光,漆黑瞳仁裡映著她自己驚惶的模樣,他的氣息輕輕噴吐在她的額髮上。
溫熱的,令她發癢。
“你現在,害怕了嗎?”他的話音真好聽,好像是從心底裡發出來的嘆息一樣。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聲清越,在林木間回溯,“榆木腦袋——你分明喜歡我的,你自己卻不知道。”
☆、第30章 或躍在淵
她幾乎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廣元侯府的。
她是與仲隱一人一騎莽撞地進了上林苑,入夜過後,卻是由天子的轀輬車載回了侯府。車上的馬僕神情端嚴,車後隨有三十羽林衛,浩浩蕩蕩地行到侯府之前,薄安將府門大開,闔府跪地相迎。
車上卻並無天子,只有薄暖一人而已。
她提裾下車,看到面前跪了烏壓壓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