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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攔住了門外的秋雲,他微微一笑,“吾國可從周矣,鬱郁乎文哉!”
仲恆猛地抬頭,大驚:“陛下!”立刻放下書筆,領著校書房一眾臣僚向皇帝端正行禮,“臣等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死罪!”
顧淵邁進門檻來,直往裡邊走,與仲恆擦肩時輕輕拍了一下他,“仲中郎胡說八道,你若死了,這大靖天下,還有誰能校正這些古書?”
仲恆不敢應承,但見皇帝走到他的書案邊,拿起一冊新謄的書簡就翻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仲中郎詩書傳家,可惜兒子卻是個莽夫。”
仲恆心頭一凜,他有四個兒子,但與皇帝最親近的還是庶子仲隱,此時更不作他想,“犬子無知,行事莽撞……”
“可是朕就喜歡這樣的人。”顧淵輕輕挑起了眉毛,“朕與你說,小仲歸來之日,定有封侯之功。”
仲恆面色一白。身後還是與他一同校書的門生們,皇帝毫不避忌,就對他做了這樣的許諾。他心頭拿不準主意,在官場淹留太久,太明白權力的翻覆莫測,反而不像初入仕時那樣肝膽赤誠。
皇帝也需要用人,需要用自己的人。擢拔寒士如聶少君輩,扶持望族中的小房如廣元侯、城陽君,再來他這裡安撫前朝老臣、名望宿儒……帝王之術,深不可測。
終而,仲恆顫巍巍地伏下身去,“老臣謝陛下恩典!臣仲氏一門,甘為陛下牛馬驅遣!”
宜言殿中,薄暖還未歸來。
寒兒躬身細聲道:“文充儀可還需要添茶?”
梁太后的表侄女、新封了充儀的文綺生就一副俏麗的眉目,容光瀲灩,寶髻珠釵,只是等了太久,神情間有了厭倦,還隱隱有一絲牽怨,“不必了。”話音冷冰冰的。
寒兒遭了冷臉,只得告退。文綺卻又忽然叫道:“等等——你剛才說,婕妤去做什麼了?”
“回充儀,”寒兒斂容道,“婕妤往宣室殿面聖,還請充儀少待。”
文綺冷笑一聲,髮髻上的珠釵隨之一晃,“我才前剛從宣室殿過來,陛下並不在那裡,婕妤又怎會去那裡面聖?定是你這婢子撒謊!”
寒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道:“回充儀,婕妤或在路上,或在旁殿,奴婢只知她去見陛下了,陛下是在宣室殿時宣婕妤過去的。”
一模一樣的話,她已經顛過來倒過去說了不知多少遍。文綺打量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宮女,想來她這滴水不漏的本事決計是薄暖親手教的,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文綺偏著頭揚了揚眉,“也罷,你再溫一壺茶來。”
寒兒應喏,轉身去沏茶,恭恭敬敬地端上來。不料文綺突然將衣袂一甩,茶水陡地潑濺出來,“哐啷”一聲茶碗墮地,青陶碎成千片,文綺一襲織錦流光的深衣也溼了大半,她唰地站了起來,指著寒兒的鼻子便罵:“大膽婢子,手腳恁地笨,還是誠心要害我?!”
寒兒立刻跪了下來,連連叩首道:“奴婢死罪!奴婢死罪!”磕了三個頭又直起身道:“充儀趕緊將衣衫換下吧,當心著涼!”
另邊廂文綺自己帶來的婢女已扯開了嗓子:“我家充儀今日為了面見薄婕妤,特穿了太皇太后親賜的挑花流光裙子,你這賤婢隨手潑來,莫不是成心的!你今日倒說清楚了——”
“好了好了。”文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又對寒兒怒道,“還不去增成殿取我的衣裳來?難道要我穿你們婕妤的衣裳?”
寒兒頓了頓,立刻拎著裙角跑到殿外去對小黃門吩咐了幾句,小黃門一溜煙地跑去了。寒兒卻不立刻回去跪著,而是在門檻外張望了幾眼,清湛的秋空下,赭紅的高高的宮牆邊,一乘華輦正迤邐而來,她尚只能望見那明黃的車蓋。她慢慢回過身來,慢慢地踱迴文綺身前,文綺的婢女已再度叫了起來:“還不跪下!”
文綺低聲道:“莫再為難她了。”站起身來,“領我去更衣吧。”
“還請充儀少待,宮人們還在整理尚衣軒。”寒兒慢吞吞地道。
文綺蹙眉,“尚衣軒還需整理的麼?”
“回充儀,宜言殿的尚衣軒中有陛下的衣裳。”文綺臉色一白,寒兒猶面不改色,“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天子之服不可汙於眾目,還請充儀少待。”
文綺攥緊了袖子,臉色白得十分難看,像是被硬生生抹了幾筆,聲音都是顫抖的,“你方才還說……你還說婕妤去宣室殿了!”
寒兒目光閃爍,沒有回答。文綺驀然醒悟:寒兒那樣的說法,竟還是在給她面子!寒兒若直說皇帝和婕妤是在尚衣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