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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裡散不盡的芬芳馥郁的脂粉香味,斷不淨的言行相詭,弄得哭不得哭,笑不得笑,人不人,鬼不鬼。
這轉念一想,這長安城誰不是這樣過的?皇上白天面對一群如狼似虎的朝臣,晚上面對一群心懷鬼胎的妃子,兼加還有內患外寇,指不定每日每日睡不著覺,皇上都如此,其他人更不肖說了。
等夜靜了,靜謐的室內點著一豆青燈,木姜鋪著被窩睡在謝三郎的塌下,獨處使一個人越想越睡不著,翻來覆去間,她撐起身子,看向床上的謝三郎睡得安穩祥和,便起了身。
莽莽塵世,每個人莫不壓抑自己的天性,箍在方圓之內,不能自由生長,所以她才崇拜那些俠客,一柄無名劍,一壺紅塵酒,顧盼談笑間,任我逍遙遊。
草屋依舊是那間草屋,破敗不堪,地上飛散著枯敗稻草,斜歪的木門闔了一半。
木姜按著手在門上,有些害怕,她幾日前沒把事情安排好,只將大俠的傷口處理好了,忘了買一些乾糧放在那,若是他幾日不醒,那還不餓了個好歹?
掙扎間,門自己開了。
她震驚的收回自己的手,腳跟定在那,瞪著極圓的眼看了進去。
破破敗敗的桌子邊坐了一人,身形高大,暖黃的光吻著他的輪廓,見身後有動靜,他回過頭。
劍就放在桌上。
木姜只看了一眼,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到何處,手指頭摳著門框,說,“你,你醒了啊?”
“姑娘?”俠客聲音低沉渾厚,給人很踏實的感覺。
“那個,那天晚上我去倒夜香,看到,你倒在地上,就……。”
明明是事實,說出來卻像邀功,她忙的擺手:“我救你,不是想要你知恩圖報,你,是大俠嘛。”
好歹,何偏正聽明白了她的話,於是他抱拳,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何偏正,要是姑娘有需要在下幫忙的,請不要客氣。”
木姜擺手,跨進門檻,卻不知坐在哪裡,只得尷尬的站著,忙說,“不用,不用。”
何偏正話不多,何況是面對著一個小姑娘,木姜往日和謝三郎待在一塊,也是聽得多,說的少,於是,當下無言。
幸好何偏正捕捉到這小姑娘的職業,是個倒夜香的,於是他問,“姑娘是否缺銀子,在下可以幫姑娘擺脫此下的困境。”
木姜搖頭,錢,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從未缺過,只不過五年前,長安失了大火後,她缺一個能收留她卻又不會利用她的地方,因此她在百香樓簽了長工,只望能低調的苟且偷生罷了。
木姜很能理解俠客想償還恩情的想法,攜恩而驕乃是這般俠客最討厭的事了,緘默間,她開了口,粉色的小唇一張一合,烏黑的辮垂在肩上,燈火搖搖間,有了幾絲少女的羞愧。
“要是大俠願意的話,能給我講講你們江湖的奇遇麼?”
何偏正舒展眉頭,目光落在那張光潔的臉上,圓而黑的眼眸帶著不沾世俗的濁氣,烏黑油亮的辮子下面纏著一根紅色的頭繩,燈光柔和,何偏正的心也兀的一軟,絮絮叨叨間,吐出不少江湖軼事,有的哀婉綿長,有的古怪離奇,木姜聽得或痴或醉,一雙霧眼望著地下一眨不眨,何偏正知道她心裡有事,也不戳穿,任這時光飛逝,燈淚滿盞。
繼而月上西樓,木姜聽完後,辭道:“時間晚了,我該走了。”
何偏正站起來,去送她,木姜害怕他腰間的傷口裂開,忙擺手:“不用。”
何偏正默了一會兒,繼而道:“在下對姑娘的大恩未報,然江湖之人,身不由己。”
木姜懂了,這是要走了,於是她輕笑:“大俠只管做自己的事便好,何必被這些俗事纏著?”
遇到個爽快人,何偏正也覺得輕鬆,眉目之間也罕見有了絲柔意,“等下次何某來,再來細細講江湖之事。”
“好,我等你。”木姜出了門,走了一段路,定下。
身後的光恰恰照在她的腳邊,把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繞過高高的門檻,與何偏正的纏在一起。
“姑娘,下次我去哪找你?”
何偏正明知此話孟浪,可仍是問了,江湖煙雨之中,多少男女一生難遇一知己,有時身份、地位無數的塵世桎梏把人化成三六九等,不若遇上一個陌生人,好將話說了個酣暢淋漓。
“百香樓,我在百香樓做事。”
木姜生怕他瞧不起她,哪知他聽了,臉色如常,劍眉星目下鼻若懸膽,浩浩番一身正氣,凜凜然溫恭直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