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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帝沉吟了。
徐燦見皇帝動搖,接著道:“蘇木將閒書帶進皇宮,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萬歲仁厚,奴婢心中敬服,但蘇木卻不適合再在東宮行走,可革除舉人功名,趕出西苑。”
“恩,確實是。”皇帝點了點頭
蘇木心中一緊,若是被趕出西苑,又被革除功名,自己這一年以來的辛苦豈不白費?
這個徐燦果然歹毒。
他又是一笑:“這書可不是我蘇木帶進宮來的,乃是臣放在家中,結果儲君從臣家人手頭借去的,陛下可以去查查。再說,這也不是什麼閒書呀!”
“這不是閒書還是能什麼,少信口雌黃!”徐燦惡狠狠地問。
弘治皇帝也皺眉不悅:“蘇木,這確實是一個小說而已。”
蘇木搖頭,將手一背,傲然地背誦起魯迅先生對《紅樓夢》一書的評點:“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飲”,才子看見纏綿,野心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在臣的筆下的寶玉,卻看見他,看見許多死亡;證成多所愛者,當大苦惱,因為世上,不幸人多。惟憎人者,幸災樂禍,於一生中,得小歡喜,少有阻礙。所以其中所敘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
這可是蘇木的專業,想也不想,就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
接著,他頓了頓:“別人看這書看的是風月,看的是宮闈,看的是纏綿。可儲君是什麼人,將來是要做天子的,怎麼可能將這種小兒女情懷掛礙於胸?”
兒子是弘治皇帝的心頭肉,聽他提起朱厚照,忍不住問:“儲君看這書看的是什麼?”
“家。”
蘇木一整面皮:“看的是四大家族興衰榮辱,看的是世事人情。國家國家,國家乃是由一個個家庭組成的。太子生在深宮,對於外間的世事卻是一竅不通。可讀了這書,卻對臣說:原來臣民們是這樣活的。管理一個家庭已是殊為不易,人心的險詐、利益的糾葛、經濟事務,林林總總,複雜多變。更別說一個國家了!為君者,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事事謙虛謹慎,這才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君王。太子有說,讀了臣的小說,這才知道一雙鞋子賣多少錢,京城一個人口值幾兩銀子。一石米多少錢。一戶人家維持一日生計所費多少,這一切的一切以前卻從來沒有聽人說過。”
蘇木老實不客氣地給自己臉上貼金。
弘治皇帝心中劇震,聲音顫抖起來:“蘇木,太子真說過‘為君者,當戰戰兢兢,事事謙虛謹慎,這才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君王’的話?”
蘇木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再不說一個字。
謙虛謹慎,未來的正德皇帝可沒這種德行。這四個字安到弘治皇帝身上倒也貼切,一說出來,正好中了他的下懷。
“不錯,不錯,太子能夠這麼想,朕心甚慰。”弘治皇帝的眼圈就紅了,至於蘇木的事情,也再不放在心上。
或許,正如蘇木所說,讓太子知道外間的世事人情也沒有任何壞處。作為一國之君,連外面一石米賣多少錢都不知道,這個皇帝做起來比廟裡的泥菩薩也好不了多少。
如果能夠透過看這本書,讓太子樹立正確的男女觀念、瞭解天下臣民是如何生活的、知道治國如治家,都殊為不易的道理,朕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
先前弘治讀蘇木這本《紅樓夢》的時候,只覺大開眼界,心中也模糊地覺得讀了這本書讓自己對宮外的世界有一個清晰的瞭解,卻還沒有上升到治理國家,如何做一個合格君王的高度。
現在聽蘇木一所,猛然警醒:如此看來,蘇木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不對,讓太子看小說反變成一樁大功勞了,朕怎麼覺得這道理怪怪的?
蘇木果然是個奇才,你明明知道他說的是歪歪理,偏偏心中就認同了,呵呵,這人卻是有趣。
見弘治皇帝一臉的欣慰,徐燦立即急了,可話一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真真是無從辯駁啊。
他已經瞠目結舌了,不住喃喃道:“異端邪說,離經叛道,異端邪說,離經叛道!”
“確實有些離經叛道的嫌疑了。”弘治皇帝苦笑著站起身來,走到大殿門口,看著外面空中漂浮著的雪花。
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若說起荒唐無稽,離經叛道,又有誰比得上儲君。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身邊有蘇木這樣的臣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滷水點豆腐,正常道理,太子未必能聽得進去,或許,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