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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注視著胡順,見他流淚,就問:“胡順,先前王嶽和徐燦說其他幾個衛所被燒一事,非他們所為,並懷疑是你派人假扮,你回話。”
胡順早被天子的威儀給震懾住了,連話都說不囫圇,還能怎麼解釋。
他只牢牢地記住蘇木以前的話,又抹了抹眼睛。一股辛辣的味道直衝腦門,胡順這下是徹底地忍不住了,糊了滿臉的眼淚和鼻涕。
又張開嘴,不住地乾嚎,就是不說一句話。
王嶽看胡順表演得如此過火,忍不住大叫:“胡順,你就裝可憐吧,我們東廠可沒攻擊其他衛所,是你自己實施的苦肉計吧,好陰險,好陰險,陛下,臣冤枉!”
徐燦在旁邊不覺得皺了下眉頭,作為皇帝的身邊人,他對弘治的心性也非常瞭解。這個天子生性軟弱,最見不得別人可憐,剛才他之所以搶先一步帶王嶽來這裡,就是想在牟斌前面將事情解釋清楚。
昨晚之事的疑點在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那一群太監,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錦衣衛假扮的。只需咬住這一點,然後請陛下頒旨徹查,事情不難水落石出。
到時候,牟斌就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王嶽這一通亂吼亂叫,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反在皇帝心目中落下了一個愚蠢鹵莽的壞印象。
也只有這種沒用的蠢貨,才會幹得出無差別攻擊其他衛所,將事態擴大化的事情來。
看來,今天這要想搬倒牟斌,只怕沒那麼容易了。
見堂堂七尺男兒哭得一塌糊塗,弘治心中突然難過起來,聲音也柔和下來:“也罷,哪裡有自己派人燒自己的道理,朕倒是糊塗了,胡順……恩,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朕好象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牟斌立即插嘴:“回陛下的話,胡順就是上次處置讀書人圍攻順天府衙門的那個錦衣百戶。”
弘治摸了摸額頭:“原來是你,讀書人的事情最難處理,難得你想出那麼個法子,倒是有些意思。”他笑了笑:“看不出來,胡順你昂藏漢子,卻心思便給,真讓人意外。且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他倒是好奇了。
胡順這才抬起頭來,一看,卻有些意外。在他心目中,皇帝本該同廟裡的菩薩一樣才對。可眼前不過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病夫,瘦骨嶙峋,面容蒼白。
頓時就楞住了。
弘治見這個碩長壯漢淚流滿面地看著自己,心中奇怪,顧不得做皇帝威儀,好奇地問:“胡順,你哭什麼呀?”
被皇帝這一問,胡順又如何知道該怎麼回答,頓時慌了神。
可蘇木先前說過讓自己一言不發,只哭,罷,既如此,照辦就是了。
於是,胡順又開始乾嚎起來。
王嶽剛才的表現實在太差,徐燦一張臉黑得要滴出水來,再也忍耐不住:“大膽胡順,天子問話,你敢不回答?”
可胡順還是哭。
弘治皇帝嘆息一聲,反安慰起他來:“哎,朕知道了,都知道了。”
徐燦心中咯噔一聲,叫了一聲糟糕:這個萬歲爺一向心軟,這姓胡的真是可惡,一味裝可憐,滿臉的委屈,竟然將他老人家的心思揣摩到十足。
牟斌心中樂快了花,可依舊繃著臉喝道:“胡順,萬歲爺問話,你心裡面怎麼想,照實回答就是了。”
這個時候正是乘勝追擊,將東廠打倒的良機。
牟斌忍不住提醒胡順立即倒打一靶子,給王嶽下點眼藥。
萬歲爺那裡可以不說一句話,可頂頭上司牟斌的命令卻不能不聽。既然他說心裡面怎麼想,口中就怎麼說,胡順就又磕了個響頭,道:“萬歲你怎麼這麼瘦啊!”
這一句話剛說出口,屋中所有人霍然變色。
君臣奏對,說的都是國家大事。今日在駕前議論,說的又是錦衣衛和東廠之間的流血衝突,劍拔弩張,刀光劍影,一個不好就是人頭落地。
如此嚴肅緊迫的氣氛裡,胡順卻來了這麼一出,未免太他媽無厘頭了吧!
這下,大家的腦袋都是嗡地一聲,再無法思考。
弘治皇帝也是一怔,可看到胡順滿臉的熱淚,心中突然一暖:這個胡順是在擔憂朕的身體啊!往日間朕身邊的人一見到朕,都會隨口恭維幾句陛下龍馬精神之類的吉祥話兒。其實,這些話也就討可好口彩,說的人無心,朕也就聽聽罷了。可這個錦衣衛哭成這樣,看樣子是真情流露,果然是忠誠之人。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別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