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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寅雙見了,險些氣歪了鼻子——那不是別人,正是她那高大威猛的爹,雷鐵匠!
今兒一早,姚爺爺和板牙爹就過來招呼著她爹一同出了門。雷家父女兩個向來是各人管各人的,且雷寅雙見板牙爹爹難得逢著休沐,便當是他找著姚爺和她爹出去吃早茶的,也不曾在意。她卻是再想不到,她爹不吃早飯就出門,卻是來這客棧幫著花掌櫃做開業準備的!
看著她爹居然和那個花掌櫃並肩站在一處,且看樣子還是在幫著那個花掌櫃迎客,雷寅雙的一張虎臉頓時拉成了馬臉,手裡的饅頭也立時被她捏成了花捲。
依著她的脾氣,她真想就這麼跑過去把她爹拉回家去,可她也知道,這麼做不僅顯得她任性,也叫她爹丟臉。於是她只能忍了脾氣,站在巷口處氣呼呼地衝那一頭花翠的花掌櫃瞪著眼。
她這裡生著氣,那按在板牙胳膊上的手便失了分寸,直捏得板牙一陣呲牙咧嘴,趕緊扭著肩膀從她的掌下逃了出去。
他這一竄出去,雷寅雙立時理所當然地佔據了他那最佳位置。踩在巷口的上馬石上,她先是瞪著眼衝那花掌櫃運了一會兒氣,見花掌櫃只顧著跟來道賀的賓客說話,倒並沒有跟她爹說過一句話,她這才從花掌櫃身上移開視線,噘著個嘴,兩隻虎目一眨不眨地監視著她爹的一舉一動。
好在雷爹這會兒也沒空主動去“勾搭”花掌櫃,他正充著迎賓的角色,把鎮子上來道賀的鄰居們往客棧裡領著。
直到那鞭炮聲響完了,雷寅雙都不曾注意到,更沒有像以前一樣,跟板牙他們那些小子們一起衝進鞭炮紙屑堆裡,翻找那些不曾燃響的漏網小炮。她只皺著個眉,捏著手裡的饅頭,嚴密監視著她爹和那個花掌櫃之間的每個交肩錯過。只要這二人稍說上一句話,或者相互對個眼,她手裡的饅頭屑便往下落一些。等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們那議論聲傳到她耳朵裡時,那饅頭早被她捏得只剩下了一手的饅頭渣渣。
“……不是說那個老闆娘是寡婦嗎?怎麼還穿金戴銀的?!居然插著大紅花!”
雷寅雙聽到人群裡有個聲音小聲道。
“嗐,這算什麼,你沒看她還穿著男人衣裳嘛!”另一個聲音接道,“不男不女的,看著就不像是個正經人家!”
“寡婦門前是非多嘛……”又一個聲音小聲道。
“我說里正老爹怎麼會讓這種人搬到咱鎮子上來了?這不是存心要攪得鎮子上的男人們心裡發癢嘛!”一個媳婦不滿道。
立時有一個媳婦答著她道:“這還用說!吳老爹雖然年過五十了,可也是個男人。你看你家男人的眼,從一開始就沒從那寡婦身上移開過呢!”
“呸!”之前那媳婦不高興地反擊道:“說得你男人沒盯著她看似的!”
一陣亂哄哄的遷怒找岔非議後,圍觀的婦人們一致得出個結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與此同時,她們也還下了另一個結論:“這花寡婦也不是個善茬!”
看看那“不是善茬”的花掌櫃,再看看“不是個好東西”的雷爹,雷寅雙默默咬了咬唇。
☆、第十九章·小書生
第十九章·小書生
客棧開業的鞭炮放完後,圍觀的眾人漸漸也就散開了。雷寅雙卻仍是站在巷口的上馬石上,抱著牆壁,歪頭看著旁邊的客棧裡,她爹、姚爺和板牙爹爹一起,幫著那個花掌櫃在招待著客人——看著就像他們跟這客棧老闆娘是親戚一般。
果然,有人攔下雷爹和姚爺,問著他們:“你們跟那個花掌櫃,是親戚嗎?”
姚爺笑眯眯地道:“她家走了的那口子,算是我的學生。”又拍著雷爹的肩道:“跟他,還有阿朗,他們都是八拜兄弟。可惜叫韃子給害了。”
雷寅雙一邊聽著那邊寒暄,一邊注意著她爹的神情。她爹平常就不怎麼愛把想法掛在臉上,這會兒更是叫她看不出個端倪了。
她正皺著眉頭觀察著時,忽然旁邊有人問著她:“你是雙雙吧。”——雖是詢問的口氣,那話音裡卻是帶著篤定的味道。
雷寅雙垂眼看去,便只見那上馬石前,不知何時摸過來一個陌生的少年。
少年生得又高又瘦,根條竹竿似的。這會兒雷寅雙站在那及人小腿高的上馬石上,可她目光平視時,居然直對著那少年的額頭——也就是說,站在上馬石上的她,竟只堪堪比那少年高出半個頭而已。
作為江河鎮上威名赫赫的“虎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