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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招呼的聲音,然後那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出了鴨腳巷。
虎爹走後,雷寅雙從竹床上跳下來,抱著床半舊的床單對小靜和三姐道:“其他零碎我來收拾就好,咱們先把這床鋪了。”
三姐立時衝她一翻眼,伸出一根手指往那床沿上抹了一下,然後將那沾著灰的手指杵到雷寅雙的眼前,道:“都髒成這樣了,怎麼鋪床單?!”又道,“平常你是怎麼打掃的?!”
“這還用說?!”小靜卷著衣袖道:“定然是把看得到的地方胡亂抹一通,那看不到的地方就放著不管了唄。”
她不顧雷寅雙的抗議,過去將那父女倆好不容易合攏的衣箱蓋子重又推開,一邊疊著被這父女倆弄得一團糟的冬衣,一邊頭也不回地教訓著雷寅雙道:“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兒,你爹不會收拾,你倒也學著做點家務活呀!瞧瞧這亂的,難怪我奶奶說,你需要個後孃了!”
雷寅雙立刻不高興地拉長了臉,道:“我爹娶老婆,難道就是為了叫她侍候我們父女倆的?!”
“男人娶女人,可不就是為了有人侍候的?”小靜奇道,“以你的意思,那男人為什麼要娶個老婆?!”
對於這個問題,雷寅雙覺得她有話要說,偏她腦子裡轉著的念頭,就跟前一晚做的夢似的,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叫她說不出個大概來。她張了張嘴,最後撇著嘴道:“反正誰要是為了想我侍候他才娶我,我定然先揍死他!”
三姐“噗哧”一聲笑了,挽著衣袖道:“聽聽聽聽,你倆都在說什麼呀!你倆的歲數加在一起,不過才夠嫁人的年紀而已,偏就已經把嫁人二字掛在嘴邊上了。也不怕人聽了笑話!”
女孩子們一邊打掃一邊閒聊時,板牙則在東廂裡,雙手撐著床沿邊上,探頭瞪著小兔江葦青。
他那長著幾點俏皮雀斑的鼻尖,幾乎都要蹭到小兔江葦青的鼻尖上了。江葦青不知他的用意,便微微往後撤著身子,看著鼻尖前的那幾點雀斑猛眨著眼。
板牙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撇著嘴道:“也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啊!不同樣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嘛!也沒看出來你比我好看到哪裡啊!”
這倒是實話。雖然板牙爹和板牙娘,包括板牙奶奶,長得都是那種丟進人堆裡就再找不著的普通相貌,偏板牙姐弟兩個都會長,竟全都挑著父母最漂亮的地方長著。便是板牙的鼻子上面長著幾點可笑的雀斑,卻仍然可以算是個俊朗的小男生——看著特別健康陽光的那種。
而板牙之所以糾結著小兔的相貌,卻是因為,小老虎把小兔子揹走後,他便聽到他奶奶跟他娘一邊收拾著飯桌子一邊議論著什麼“那孩子生得真好”,“一看就是個好脾氣”之類的讚譽,連他姐姐小靜也在一旁附和著說什麼“又乖巧又懂事”,包括一向對人挑剔的三姐都免為其難地給了那孩子一句“看著一臉聰明相”的評語,這不禁叫鴨腳巷裡唯一的男孩板牙深感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所以他才特意跑來向小兔示威的。
見小兔看著他那麼萌萌地眨著眼,那線條柔和的雙眼皮下,一雙映著他身影的眼眸顯得格外清澈明亮,板牙那想找他麻煩的心,不知不覺中就融化了。等他回過神來,他的手已經伸到小兔的頭上,揉著他那顯得格外柔軟的頭髮笑道:“這一下,我可不是咱鴨腳巷裡年紀最小的一個了。來,叫聲哥哥聽聽。”
江葦青叫雷寅雙的一聲“姐”,可以說叫得全無壓力,兼心甘情願(雖然其實他心裡一清二楚,他們二人當中誰大誰小),可要他叫板牙一聲“哥哥”,他就打死也不肯了。所以他抬著眼皮,以一臉呆萌呆萌的神情看著板牙,直看得板牙又是一陣手癢,忍不住伸手過去捏著他的臉道:“叫你小兔還真叫對了,瞧你看人時的小眼神兒,真跟只小兔子似的。”
七八歲的孩子,原就是正淘氣的年紀。且這板牙又是從小練武的,手上的勁兒跟雷寅雙一樣,常把握不住分寸。雷寅雙捏小兔的臉,哪怕用力大了,小兔都願意忍受,可換了板牙,他就未必了。
板牙欺負著小兔時(他可是自認為是疼愛著的),卻是忘了一句俗語,叫“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板牙正好玩地揉捏著小兔那軟軟的腮幫肉時,小兔急了,伸手握住板牙的手腕便將他的手往下掰去。可板牙是練過的,只一個反手,就叼了他的手腕,捏著他的手掌將小兔爪子反轉了過來。
偏這一幕,叫虎爺隔著窗戶看到了。
虎爺當時一聲虎嘯:“嘿!不許欺負我弟弟!”她把那溼淋淋的抹布往窗臺上一丟,就這麼直接翻過窗子,跳進屋內去解救她的小兔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