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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低頭看向那個身材矮小,卻戴著個碩大斗笠的男子。
男子將一隻手抵上他的胸膛,對他低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哥們只是領錢辦事,到了閻王爺那裡休要報錯了名號。”
那人的右手一縮,江葦青只覺得似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面流了出去。他低頭看去,只見虎爺給他的那件青色衣衫上,不知何時被人戳出偌大的一個洞。他伸手摸摸那洞,頓時,黏稠的鮮血沾溼了他的指尖。
“糟糕,弄髒了……”他喃喃說著,抬頭看向遠處的客棧。
橋下的龍川客棧門前,虎爺正拉著她丈夫的手,仰著頭,開心地說笑著。
挺好,江葦青想,她幸福就好。
春日的豔陽下,雷寅雙正喋喋不休地跟她丈夫說著最近家裡的事,包括她收留的那個乞丐。
“我叫他小兔,很乖的一個孩子。”
她回頭指向身後,卻並沒有看到小兔。待她抬起頭來,便只見遠處的津河橋上,小兔正遙遙看著她微笑著,那上唇微微翹起,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
“好好的。”
她覺得他似乎是在說著這三個字。然後,小兔身子一歪,便如那斷了線的風箏般,一頭栽進了津河。
☆、第一章·不做小白菜
正卷·天元八年 【十年前】
第一章·不做小白菜
老人們都說:吃了端午粽,便把棉衣送。過了端午節,顯見著天氣一天天地熱了起來,何況今年似乎熱得比往年還要早一些。此時還尚未到五月中旬,便已經有那性急的知了爬上了枝頭,躲在濃蔭裡有一聲兒沒一聲兒地呼喚著夏天了。
晌午時分,江河鎮那鱗次櫛比的屋脊上方,淡淡的炊煙才剛剛散盡。鎮上的人家,用飯晚的,此時仍忙著在吃午飯;那些用飯早的,則已經在準備午休了。因此,那條沿著津河走勢而建的老街上,此時竟是一片寂寂,只除了頭頂明晃晃的大太陽,將那石板路面照得泛著一片白光。
寧靜的午後,離津河橋約十丈開外的鴨腳巷中,卻忽然爆起一聲尖叫:“雙雙,你給我站住!”
隨著這喊聲,只見那鴨腳巷的巷口裡,如炮彈般衝出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孩子來。那孩子上身穿著件大紅的粗布衣裳,下面是一條洗得發白的藍色褲子。那頭剛剛留齊的黑髮在頭頂高高束成一個馬尾,在她扭頭左右張望時,馬尾辮便囂張地隨著她的動作一陣左右搖擺。
女孩往巷口兩邊各看了一眼,眨眼間便定了主意,腳跟一旋,轉身向著津河橋的方向衝了過去。
直到她衝上了津河橋,那鴨腳巷的巷口裡才一前一後追出來兩個小姑娘。
兩個女孩都是十歲出頭的年紀,前面那個穿著件碎花衣裳的小姑娘,見紅衣女孩已經跑上了橋,便跺著腳衝那女孩叫道:“雙雙,你再不站住,以後我們再不理你了!我可說到做到!”
紅衣女孩似乎很是知道這穿碎花衣裳的小姑娘那說一不二的稟性,果然真的剎住了腳,站在那橋上,很是委屈地回頭看著她倆。
“虧得她還怵個你。”後面追上來的女孩伸手拍了一下前面那個碎花衣裳的女孩,一邊扶著牆喘息道:“不然憑我們兩個,怕是誰都追不上她。”
那碎花女孩卻忽地一回身,瞪著身後那個穿青花布衫的女孩道:“還說!你都跟她說什麼了?她忽然就這麼跑了?!”
青花衣裳的女孩猛地一直腰,直著嗓子喊著冤道:“我還糊塗著呢!我正講故事哄她和板牙午睡呢,她忽然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喊著什麼‘不做小白菜’,然後就這麼跑了。我奶奶跟著她後面叫,都沒能叫得住她!”
二人一邊說,一邊沿著河邊的樹蔭向著津河橋追了過去。
等她們來到橋下時,便只見那個紅衣女孩果真沒有再跑開。
穿碎花衣裳的女孩看看頭頂上方那熱辣辣的太陽,一邊抬手遮在眉前,一邊瞪著那紅衣女孩,不客氣地批評著她道:“你傻啊,不知道太陽曬人啊!站在橋上做什麼?還不下來!”
紅衣女孩子扁扁嘴,很是委屈地道:“是你說不許我動的。”
那青花衣裳的女孩立時就笑開了,指著紅衣女孩道:“說你傻吧,你還真傻了!三姐不那麼說,你可不又得跑了!憑我們兩個,哪個能追得上你?”
見紅衣女孩嘟起嘴,三姐無奈地搖搖頭,走上橋去,伸手拉住紅衣女孩的手,道:“好好的,不午睡,你跑什麼?倒把板牙奶奶給嚇著了。”
她拉著紅衣女孩的手,想要將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