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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笑道:“我可是跟著瑞兒一直叫你哥哥的,不能白叫了。”
他倆這般竊竊私語著,別人只當他們是在商量著合奏的曲目,倒也不曾在意,只太后見了心頭一陣古怪。
和那些自卑著草根出身而愈發追求道學,努力想把自己培養成“上等人”的世家勳貴們不同,太后從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且她已年過七旬,世情經歷得越多,她便看得越開,之所以不同意江葦青和雷寅雙的事,也不過是因為她覺得這二人不合適而已。因此,她倒沒有像那些道學之士一般,覺得雷寅雙的舉止有失體統。她只是覺得,這雷寅雙的膽子有些忒大了——要知道,若是蘇琰真不應下她,她這臉可就丟出整個大興了。
而且……
不是說這丫頭跟逸哥兒好上了嗎?怎麼這會兒她又當眾邀約起蘇琰來?!
太后不由看向江葦青。
這會兒江葦青看著倒是一臉的平靜,只那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泛著白,看向蘇琰的眼神裡也帶著股掩飾不住的不善。
頓時,太后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件大事——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她家逸哥兒在一廂情願吧?!
這般想著,太后看向雷寅雙的眼神不由更加古怪了。
偏這會兒雷寅雙和蘇琰湊在一處竊竊私語的模樣,看著根本就不像二人只是泛泛之交。
當年蘇家夫婦征戰沙場時,曾把年幼的蘇琰交給太后帶過一段時間,所以太后比誰都知道,這蘇琰當著人面裝得像個溫馴君子,其實背後那稟性簡直跟他那有個“狐狸”之稱的父親一樣,是隻狡猾的小狐狸。若他看不上雷寅雙,是再不可能這般跟她虛與委蛇的,臉上更不可能露出這種親暱的神態。
見江葦青似要把手裡的酒杯捏破的趨勢,太后趕緊揚聲打斷雷寅雙和蘇琰的竊竊私語,笑問著二人:“你倆可商量好了?合奏一曲什麼?”
蘇琰看看雷寅雙,回身向太后稟道:“《旱春雷》。”
雷寅雙則回頭跟小內侍說了句什麼。小內侍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卻是抱了面琵琶過來。
此時雷寅雙仍穿著那身大紅勁裝,緊束著衣袖,一頭原本梳成繁複髮髻的長髮也因要跟鄭霖演武而改了利落的束頂馬尾。她和蘇琰一前一後越眾而出,於剛才她演武的那片空地上坐了,卻是看著站在鼓架旁的蘇琰微一點頭,開始撥弄琴絃。
頭一聲弦響,便驚得眾人猛一眨眼,竟真似旱地響起一聲春雷一般。
臨安長公主是個好音律的,她原正親手替太后剝著一枚蜜桔,只這一聲弦響,便叫她立時丟了手,回頭看向雷寅雙,一邊喃喃道了句:“有些意思。”
太后並不通音律,便扭頭看了一眼一旁負責給宴上奏樂的樂師們。
這會兒那些樂師也因這有力的一聲弦響而紛紛直起腰,看著那場上埋頭撥著弦的雷寅雙。
那突兀的一聲弦響後,雷寅雙撥絃的動作忽然變得輕柔起來,似一聲雷響驚起了一陣微風一般。那微風掠過樹梢,吹落一地繁花似錦後風勢轉急,卻是吹皺一池春水,又吹彎了田裡的禾苗,吹得天際的雲層翻滾,吹來一陣烏雲壓頂。在漸緊的風聲裡,行人壓著被吹歪了的帽子,農人則喜悅地抬頭觀望著天際,盼著春雨能來得更急一些。那越來越密的弦響,勾得人似親眼目睹了風雨欲來前的緊張一般。正提著心魄時,耳際忽然響起一聲重鼓,似那閃電破開烏雲,直驚得眾人猛一眨眼,緊接著,耳畔的絃聲變得細微而稀疏,似三兩點雨落於地上,轉瞬沒了蹤影。再細聽時,那絃聲如沙沙細雨般漸漸密集起來。密集的雨聲中,那春雷時遠時近,時急時緩,催得雨聲時疏時密,時大時小。
雨聲裡,行人於簷下抱怨著春雨的不便,農人于田間展望著豐收的喜悅,那雨水打在屋簷上的叮嚀,注入溪流的歡暢,卻是一聲聲,全於雷寅雙的指尖撥弄了出來,直驚得太后看著雷寅雙一陣目瞪口呆。
太后的印象裡,雷寅雙便不算是不學無術,也全然是個不知什麼是“文雅”二字的野丫頭,卻再想不到,她竟彈得一手的好琵琶。
她又哪裡知道,當初宋家老太爺閒著沒事教鴨腳巷的孩子們琴棋書畫時,雷寅雙對其他幾樣都不感興趣,可她又不甘於人後,便勉為其難地選了這琵琶——卻不是因為她喜歡琵琶,而是因為那時候的她正苦練著梅花刀,覺得這琵琶上下翻飛的手法有利於她練飛刀而已。
隨著最後一聲絃音落地,雷寅雙默默撥出一口氣。她並不擅長音律,這首曲子還是因為當年被三姐嘲笑她生了一雙雞爪後,因堵著口氣才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