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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怒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潛邸,一時間人心惶惶。只有徐妝洗,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黃銅鏡裡的自己,微微一笑。
屬於她的世界,終於要到來了。
…
安泰十四年三月,距太子鄭旭被皇上當眾斥責不足一月,有人檢舉告發東宮修葺,太子挪用國庫銀兩,私藏兵器,意欲謀反。
皇帝震怒,當即下令軟禁太子及其家眷於潛邸,同時出動齊王率領御林軍,徹查東宮。
正如檢舉人所說,東宮地下確實埋藏有兵器。只是,僅僅在東宮查出弓矛數十支,刀劍數十柄。這樣的數字,完全不能構成軍隊,自然也不能定罪謀反。
修葺的總管,即太子妃胞弟陳述,當日就被送進大牢,前總管徐遠也被抓走調查。
很快,前總管徐遠被釋放,由於其管理時間不足三日,甚至不能認清去東宮的路,被釋放。
當夜,皇帝召太子一人進宮,不得攜帶一兵一卒。
三日之後,太子也未能被釋放。太子女眷、府中僕婦皆亂作一團。有路過的行人說,至夜,太子潛邸裡總是穿出徹夜哭聲,悽悽慘慘慼戚。
混亂止於三日之後,以太子妃自盡告終。太子妃臨死前留書一封,乃是“自罪書”。此書將謀反動機,如何操縱人員調動,寫得十分清楚。一切事情,都是在太子妃授意之下完成。而,太子並不知情。
皇上並沒有再追查下去,而是下令把太子妃胞弟陳述斬首,太子妃發喪一切從簡,對外宣稱太子妃暴斃。陳家家主老來得子,又只有這樣一個兒子,聽說兒子被斬首,一病不起。
然後太子被釋放,繼續被軟禁在太子潛邸。
鄭旭回到潛邸的時候,府裡家眷皆著白衣,跪在太子妃靈柩前。因著還沒過了頭七,不能送靈。鄭旭匆匆走過,肩上的白色披肩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她們。端良娣一如既往的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默默轉著手中的佛珠,口中唸唸有詞;秦魏二良媛竊竊私語,一見他來了立即噤聲;趙良媛只顧哄孩子。
他冷笑。他從她們身邊走過,說了一聲:“出去。”
秦魏二良媛立即撒起嬌來,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模樣,驚呼道:“可是殿下……”
他走近靈柩,看見那棺材裡的人,脖頸上明顯有一圈青紫的勒痕,棺材裡那人還沒有閉起眼睛。她好像還看得見他一樣。
不知道是什麼哽咽在喉間,他回過頭去,怒吼道:“叫你們出去!沒聽到是不是?統統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被太子陰鷙的目光所驚嚇到,趙良媛的兒子小平兒帶頭哭了起來,很快伴隨著秦魏二良媛的哭聲,整個靈堂,真的只剩下鄭旭。
這個時候,他才表現出自己的無力,他像是用盡所有力氣一般,為陳氏閉起眼睛。他的手碰到陳氏冰冷的面板上時,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陳氏真的已經不在了。
他坐在她的靈柩旁邊,無力地閉起眼睛。過去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閃過。他該對陳氏說謝謝嗎?
一切因陳氏一定要插手而起。自陳氏胞弟被封為主管以來。他就預感到可能會出事,他下令每夜把原先私藏的兵器利用每日運出宮的泉水桶運出去一些。既不能驚動外人,也一刻耽誤不得,每天夜裡他都不得安寢。生怕什麼時候一睜眼,就被綁走了。
沒想到,這一天,始終還是來了。就差一點,差一點點,他就可以把這些兵器轉移到城郊。
這些,陳述都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受拷打的時候,他還是沒堅持住,說出了東宮有兵器私藏的事情,這說明,是他姐姐陳氏告訴他的。也就是說,陳氏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謀劃。
所以,一切因果,起源於他們的不合。
但是,陳氏又擔下了所有罪責。當他被關在大牢裡的時候,他聽到這樣的訊息,無疑是震驚的、是內疚的。他自然懂得,陳氏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全他。但是,他就該說謝謝嗎?
他說不出口。他看見陳氏這張冰冷慘白的臉,就想起旋舞那張冰冷慘白的臉。一切像是因果輪迴,所有人都走了,都解脫了,到新的世界去了,或者灰飛煙滅了,只留下他。
陳氏死了,怪他;旋舞死了,怪陳氏,但是陳氏死了,所以也怪他。不錯,都怪他,怪他走的這條路,註定孤獨獨行。
他靠在陳氏靈柩邊,看著日落,又看著太陽重新升起,霞光萬丈。他以為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只可惜他手中空空如也,甚至沒有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