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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才在。”
柴逸深吸了口氣,看著一尺餘高的奏摺道:“朕時常在想,做帝王到底有什麼好處?子夜時分,尋常百姓早已經躺在了暖床上,憂心的不過是明日的一碗熱飯,朕還守著燈火不得安眠,擔憂的是大周子民的生計…朕所食不過也是一碗飯菜,所眠也是一張床榻…日子比不過百姓幾分,操的卻是高過千倍不止的心。婧兒,龍椅顯赫,卻如坐針氈,並非好事。”
“婧兒知道。”柴婧手中的動作沒有止歇,“父皇做這個皇帝,是為了天下子民的安樂,又不是為了自己的貪歡,自然要累上許多。可惜有太多人不知道澤天大殿那張龍椅的艱難…”
柴逸執起勺子攪拌著深黑的湯藥,凹目頓住道:“李重元…婧兒真是下定決心與他和離?”
柴婧停下動作,沉默片刻道:“婧兒已經想的很清楚,他若是不願意,就唯有父皇準女兒擬一封休書給他…”
“三年夫妻,你真捨得?”柴逸意味深長道,“還是其中有婧兒額外的用意…”
柴婧苦澀道:“這個夫君是女兒自己選的,其中甘苦女兒最最清楚。且不說李重元這次有沒有帶回那個叫沈泣月的不明女人…就算他獨自回來,這個李重元,也非昔日那個人了吧。”
柴逸拍了拍女兒冰冷的手背,觸著凸顯的青筋脈絡又重重的咳了幾聲,面上瞬時也有些青紫,擠出話道:“父皇稱帝倉促,年歲也已經不饒人,膝下無子更是眾目睽睽之下的軟肋…婧兒,朕能多活一日,就要多為大周做一日的打算。若是…”柴逸滄桑的臉孔微微抽搐著,“若是朕有一天走了…”
——“父皇!”柴婧打斷道,“別說了。”
柴逸擠出笑道:“誰人能永生不死?若是朕走了,這帝位,該由何人去坐?”
柴婧抹了抹眼角道:“父皇得南宮家禪讓稱帝,要真是找不回大哥,這帝位也該由真正的能者居之。父皇一定要保重愛惜龍體,替大周百姓尋一位明君。”
柴逸憐惜的看著雖為女子卻不輸男兒的柴婧,大手用力的攥住了她瘦弱的手腕,“這個人,絕不會是李重元…”
“婧兒知道。”柴婧釋懷道,“我與他和離之後,他便再無可能染指大周帝位,這個遙不可及的夢,他也該早些醒了…”
綏城,殷家堡
穆蓉懷抱城兒注視著就要離開的殷崇旭,杏眼含淚強忍著沒有湧出。殷崇旭整理好馬背的行裝,轉身走進穆蓉母子,輕輕碰了碰熟睡兒子的面頰,溫聲道:“你把城兒照顧的這麼好,我這個做夫君的,虧欠你實在太多。待輔助完王爺這次,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們母子。”
穆蓉眼眶的淚水忽的滑落,哽咽道:“崇旭,你不要忘了今日對我說下的話。”
“不會忘。”殷崇旭按撫住穆蓉溼滑的臉,凝視著肯定道,“絕不會忘記!”
——“崇旭。”殷坤咳了聲道,“王爺他們就等你了。”
殷崇旭不捨的又看了眼穆蓉懷裡的城兒,深吸著氣頭也不迴轉身上馬,“走了!”
疾馳的馬隊映著初升的朝陽而去,穆蓉奔了幾步高聲喊道:“崇旭,早些回來啊!”懷裡的殷鄴城被母親顛醒,像是也覺察到父親的離去,哇的一聲大哭不止。
殷坤緩緩踱近落淚的穆蓉,意味深長道:“殷家二子,各有所長,雙劍合併,無往不利。穆蓉,不論崇旭到底是因何願意再次拔劍而起,你都應該為大局著想,切勿因自己的婦人之見誤了我殷家的機會才是。”
“爹。”穆蓉倔強的看著老辣的殷坤道,“爹也看得出來,崇旭心裡深藏的那個人…”
殷坤朝穆蓉擲去凌冽的眼神,穆蓉終究還是有些懼怕他,吞嚥著不敢再說下去。殷坤望著絕塵而去的馬隊,威聲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枕邊的那個人唯有你;他心裡的那個人,此生與他都是絕無可能!”
殷坤陡然轉身大步往殷家堡而去,穆蓉一個眨眼,又是大串的淚花滾落,再睜眼去看,馬蹄揚起的塵土已經散落墜地,朦朧的淚眼已經再也看不清什麼。
周國,京師,徽城,皇宮。
御書房裡,太醫葉燻侍奉著柴逸又喝下一碗七心蓮汁,蓮汁苦不堪言,柴逸一口飲盡也是乾嘔了幾聲,緩了一陣才略微覺得舒坦。
“朕這幾日覺得…”柴逸蹙眉道,“身子似乎不如剛服此藥時來的精神,有時還會覺得急喘心悸,葉太醫,這是為何?”
葉燻像是意料之中,嘆了聲道:“回皇上的話,猛藥多是如此的性子,才服用時見效甚快,可後頭續服,便是一次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