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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倒是想起呢。”穆蓉俏皮的擠了擠眼笑道,“我沒讓!我和你的兒子,自然是崇旭你說了算。你說,兒子叫做什麼好?”
“我起名字?”殷崇旭愣了愣,見穆蓉期待滿滿,殷崇旭略加思索道,“亂世但求一份長久的安樂,我這個做爹的也不求他建功立業名揚天下,只求他平安長大快活一生…不如,就叫一個安字,可好?”
——“不好!”
殷坤蒼勁有力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伴著低低的咳聲讓殷崇旭驚直起身子,轉身畢恭畢敬道:“爹!”
殷坤見到分別近一載的長子,面上也不見重逢的歡喜,撫須緩緩踱進裡屋,深眸看著搖籃裡熟睡的孫子道:“你兒子等了數月的名字,就只是一個安字爾爾?”
“安樂不易,崇旭覺得此字好得很。”殷崇旭順從中帶著少許的堅持,“爹…”
“爹說了——不好!”殷坤抬高了聲音,“爹給你起一個旭字,是盼著你如東昇的旭日,光澤大地;你弟弟喚作崇訣,爹是希望他凡是果決堅韌…照如今來看,崇訣倒是遂了爹的深意,做他堅持不改的事,謀他心裡所求…反倒是你崇旭!”殷坤不滿的審視著一身風塵的長子,“光澤盡失,無功而返。你還是那個一路領兵殺入嘉鄴關的殷都統嗎!”
“爹。”穆蓉見殷坤這樣說自己的夫君,不悅道,“崇旭才邁進家門,您就不能說些高興的話?崇旭可連一口水都還沒喝上。”
殷崇旭遲疑的看向父親,哀聲道:“爹應該也得知了雍城的事…柴昭殞命…阿蘅…也隨他而去…”
——“嶽蘅死了!?”穆蓉張大嘴驚道。
“有什麼是爹不知道的?”殷坤走到楠木椅邊緩緩坐下,“你知道的,爹知道;你不知道的,爹多少也知道。柴昭功敗垂成殞命淮河,屍骨無存…天命如此,也是他的運數到頭。阿蘅…”殷坤嘬了口手邊的熱茶,搖著頭道,“犟丫頭就是犟丫頭,好好的也跟了去做什麼?”
殷崇旭面上的哀色被穆蓉盡收眼底,穆蓉還未進門便看出殷崇旭待嶽蘅不尋常的親厚,自此便不喜歡從天而降的嶽蘅,可如今聽聞嶽蘅已死,心裡也知道不用再和一個死人計較,見夫君如此也是沒有做聲,垂頭看著腳尖不語。
殷坤何等老辣,看著長子無法遮掩的悲慟,咳了聲道:“怎麼說阿蘅也與你們兄弟數年要好的交情,心中難過也是正常,人總是要向前看,就像你弟弟崇訣一樣…”
“崇訣他…”殷崇旭收起哀傷道,“跟著李重元他們…”
“爹都知道。”殷坤止住殷崇旭道,“爹自打知道雍城的事,就猜到了柴家軍的退意,也知道你一定會回來,而崇訣,一定不會!”殷坤看著長子滿臉的謙順憨實,嘆了聲道,“若你也和崇訣一樣,我殷家堡何事不成!罷了,你不喜歡做的事,爹不會逼你。既然回來了,就多陪陪穆蓉和你兒子。”
見殷坤起身要離開,殷崇旭忙道:“說了這麼些話,爹既然不喜歡我給孩子起的名,就請爹取個吧。”
殷坤沒有停下步子,一腳邁出門檻,頷首幽聲道:“你殺入嘉鄴關也算是得了些名聲,你的兒子,就叫殷鄴城吧!”
——“殷鄴城…”穆蓉衝著殷坤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著道,“殷鄴城,我可是覺得不大好聽,還不如安兒喚著順口些…你爹就是這樣,心裡只要你那個寶貝弟弟,殷崇訣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你無論什麼都是錯,偏心偏成這樣,也真是夠了…”
“別說了。”殷崇旭按住穆蓉的手道,“殷鄴城…城兒…就是城兒了。”
周國,京師,徽城。
御書房
“父皇。”柴婧才一開口已經哽咽,大串的淚花湧落,蘸花了案桌上攤開的奏摺墨跡。
柴逸蠟黃的臉上凝固著僵硬的神色,癱坐在金絲楠木椅上久久未動。
“父皇要當心身子。”柴婧強忍著哭聲道,“自打得知大哥和阿蘅的噩耗,父皇已經三日不進水米。太醫也說了,悲痛過度,對您的龍體實在是損耗,湯藥已經前後換了好幾副,父皇一定要好起來,切勿再被大哥的事傷了龍體。”
“是天妒我柴家嗎!”柴逸青筋凸顯的手背刻滿滄桑,“老天既然讓朕坐上澤天大殿的龍椅,為何還要奪去柴家唯一的男丁!朕心裡欽定的大周儲君!為何,為何要如此!”
話音剛落,劇烈的咳嗽讓柴逸本就蠟黃的臉漲成了黑紅色,柴婧趕忙遞上蘸著冰片的帕子,柴逸捂住口鼻,不過片刻,潔白的帕子就沾上了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跡,柴逸愣愣看著帕子上咳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