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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亂嚼,又塞了一根給銀喜,“你也吃些東西,定定神。”
銀喜不是她,哪裡吃得下東西?像是犯了瘧疾一般,身子抖了起來:“她早起去淨房,那天我跟在她後面伺候著,走到半道上時,突然有人來找我,我過去和那人說了一句話,等話說完,再回去找千弦姨娘,她已經死在淨房裡了……據說是摔了一跤,摔死了,一屍兩命。夫人派人來把她抬走時,我遠遠地看了一眼,她額頭上一個血窟窿,身上衣衫都被鮮血浸溼,像個血人一般,眼睛睜得大大的……為此,我做惡夢做了好些年,打那以後,心裡頭怕死了夫人……她大約也怕我亂說話,便抬了我做姨娘。”
月喚也覺得身上冷,一根麻花下肚,又喝一大口熱茶,問道:“你們二爺也不管管麼?”
銀喜道:“她們命不好,自己死掉的,叫二爺怎麼管?再說了,三天兩頭出人命,是什麼好事情麼,他在武選司裡頭的這個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呢。這些事情,藏著掖著都還來不及,鬧出去,豈不要耽誤他的前程?”抬眼忘了月喚一眼,“夫人生養不出,姨娘們一旦有了身孕,仗著二爺寵愛,很容易就得意忘形,不把別人放在眼裡。豈不知,在咱們家裡頭,不得寵反而能活得長久些……我冷眼看下來,這些年,府裡頭有了身孕的姨娘,十個裡的九個沒有好下場……我是千弦姨娘帶來的人,眼下又有了身孕……你現在能夠明白我為什麼要送兒子給她養了罷?”
月喚不說話,開始往嘴裡塞黑芝麻酥糖,又吃又喝了起來。
鳳台今日休沐在家,一大早便將鳳樓請去書房說話,待見了鳳樓的面,看他下唇腫得不成樣子,上頭還有幾粒明顯的細碎牙齒印,不禁笑斥:“荒唐!”鳳樓咳嗽一聲,抬手遮掩住了。
鳳台因與他分別在即,心中不捨,是以將他請來說話,話才起了個頭,忍不住又想勸說他,叫他到京城來與自己做大事情,因道:“昨天我去丁太師家喝酒,本想帶你同去,你卻不在府裡頭,一大早跑到哪裡去了?”
鳳樓懶懶道:“出去找幾個朋友喝酒去了。”
鳳台蹙眉道:“那些混混潑皮,還是少結交的好,無事除了打架鬥毆,說說葷腥笑話,還有甚用處?”
鳳樓哂道:“你卻又去丁太師家作甚?他家又有人過壽麼?”
鳳台笑道:“非也。無人過壽,紅白喜事都沒有。”說到這裡,現出滿面的喜色來,“近來有個大大的肥差……你二哥我極是心癢,所以才去給丁太師送禮。”
鳳樓問道:“什麼肥差?你在武選司裡的差事還不夠肥?”
鳳台道:“武選司的差事僅能發些小財罷了,升官卻是不易,熬資歷不知道要熬到哪一年去。”清了清嗓子,說道,“雲南去歲連連受災,先是乾旱,再是蝗災,朝廷命地方官員開倉賑濟災民,各處設粥廠,又撥了賑災的銀兩。銀兩被經手吏員層層剋扣,運到地方後,已經所剩無幾了,最終發放到災民手裡的,也不知道還有幾文幾兩。雲南那等煙瘴地,自古以來便是流放罪犯之所,民風向來強悍,專門出賊匪強徒。當地便有個姓牛的刁民夥同村民放火燒了縣衙,殺了幾個與之有仇的鄉紳大戶。起初地方官員只當是小打小鬧,並未放在眼裡,又怕被朝廷得知,耽誤自己的升官發財,誰料後來竟越鬧越大,那姓牛的刁民砍了幾個縣令的腦袋後,竟揭竿而起,造起反來了。由是,皇上龍顏大怒,派兵前去征剿……”
鳳樓道:“二哥要去軍前效力麼?”
鳳台笑道:“你二哥我是文官一個,吟個詩作個對,寫寫文章卻不在話下,至於領兵打仗,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
鳳樓問道:“領不得兵,打不了仗,二哥還能撈到什麼肥差?”
鳳台以手輕叩書桌:“肥差自然有,便是督運餉銀的欽差了。我在武選司裡資歷尚淺,這個差事無論如何也不會輪到我頭上來,所以我便去走丁太師的門路,他若在皇上提起一句半句,丁貴妃再幫著吹吹枕頭風……二哥我倒是極有可能攬到這個差事。”又笑道,“那幫刁民不過是烏合之眾,能成什麼事?或早或晚,必定會被平剿全殲。你說,屆時論功行賞,我督運餉銀的一份功勞還能跑得了麼?”
又喜滋滋道:“若是能攬了這個差事在身,一趟來回,財是不消說的,必能發他一筆,我頭上這烏紗帽,想來也能換上一頂更大的。你不若留在京裡,靜候佳音,屆時與二哥我一同前往雲南,辦完這件差,發了財後,回京再升他個三級兩級的官,如何?”
鳳樓卻只笑道:“老太太年事已高,身邊須得有個人在,我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