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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的也只會是一具屍體,拋下孩子再來送死,她不光對不起我,還是十足的愚蠢。”
蔣釗聽得毛髮豎起,只覺得氣血上湧,“你明知道會死……”
一句話說完,他自己忽地怔住了。顧承就坐在他對面,望著他,眼裡有純淨的笑意,像是那天他仰望天空,看到的那一抹明澈的藍,通透無暇。
他明知道……所有的可能他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所以這是他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可這樣的犧牲太大了,蔣釗不能說在瞬間肅然起敬,可他仍舊難以理解,一個人竟然可以用性命為愛人搏一條出路。
“或許還有更好的選擇,你,你可以真的走……走……”蔣釗吞吐著,卻實在想不出顧承如何逃得過專為其佈下的天羅地網,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他滿心頹喪,無法再說下去。
半日過去,他越發清楚顧承要面對什麼,不由按住他的手臂,顫聲道,“如果定要這樣才能讓更多人活,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至少不必那麼艱難,你知道的,了斷……可以用更痛快的方式。”
他說得那麼痛苦,彷彿每一句都在凌遲他自己的魂魄。可顧承懂得,反手握住他,誠摯的說,“我會盡力,撐個三天,他們要逼我開口,不會立刻要我的命。這三天足夠拖住他們,興許我神志未泯,還能指東打西胡說一氣,把他們徹底支到反方向去。總之,我留下,和他們走,多少還是有用的。當然,再長的時間,我也真的沒信心應對。所以你務必告訴她,我去的是詔獄,不是別的什麼地方,就算不死也不過是個廢人了。我不想讓我的孩子看到他父親是那個樣子,就請她給我留一份尊嚴。”
蔣釗張口,嘴唇顫抖,說不出一個字。對面的人卻平靜如昔,彷彿剛才那些話,那些可能的慘烈都只是發生在別人身上。
顧承看著他,終是一笑,“話說清楚,蔣兄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心裡的感激,怕是一言難盡,無論前路如何,我都很慶幸,能識得你們兄弟,有你們在她身邊,我便覺得踏實多了。至於孩子,我也厚著臉皮,希望蔣兄能幫我照看,別的不敢奢望,我只盼著他能成為一個正直良善的人,心裡裝著愛,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蔣釗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起身,怎樣眼睜睜看著他對自己長揖下去,他神思混沌,腳步虛浮,在他溫言叮囑下,近乎蹣跚的上馬離去。直到他恍然醒悟過來,再回首,已望不見他相送的身影。
五軍都督府的人闖進來時,看到的是顧承負手立在一副畫下,那是一張北宋年間的名作,道君皇帝聽琴圖。畫中的徽宗神情恬淡澹泊,怡然自得,像是超脫三界外,悠遊於五行中。
他們擺出這麼大陣勢,竟然不見即將被鎖拿的人有一絲驚慌,方要出聲喝問,卻見觀畫的人轉過身來。眾人有一瞬的怔忡,彷彿如臨夢境,如同莊周化蝶,蓋因那人臉上的神情竟然和畫中的徽宗那般相似,堪稱如出一轍。
☆、第106章
星夜趕路,人困馬乏。
車裡地方本就不大,沈寰和白音擠在一起,她是還沒出月子的人,原該一點風兒都不見的,這下全顧不上了,露著頭髮,身上雖裹著被子,也還是覺得一陣冷一陣熱的難捱。
“我這是怎麼了,心裡發慌,只想打擺子。”她伸手,悽悽的握住白音,“你摸我,是不是發熱了?”
白音心下也正亂糟糟的,想起蔣釗趕上他們的時候,沈寰一臉狐疑,數度追問他顧承因何忽然改變主意,蔣釗雖答對上來,可目光卻有些許閃爍。平日裡那麼精明強幹的一個人,竟然問三句只能回一句。她覺得蹊蹺,裡頭必有緣故,可又說不上,或者說壓根不敢細想。
摸摸她的額頭,白音搖頭說沒事,勸她安心,“也難為你,產後才三天就這麼顛蕩,虧得你底子好,要擱我,怕是早都見了閻王。”
“不能,你也扛造著呢。”她知道自己沒發熱,踏實下來,儘量調整氣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女人是看著柔弱,其實韌勁都足,真要是遇上事,一咬牙一狠心,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別說咱們了,你看那小娃兒不也睡得安生,橫豎有奶喝,有暖和被窩就行,一點不耽誤長肉。我看他比剛落地那會兒像是又長胖了些。”
白音笑笑,一面豎著耳朵聽前頭車上動靜,“是沒哭,真是個懂事又省心的孩子,咱們走了有四十里路了,一直都這麼安靜。這性子隨和,像三哥。”
她說完,覺出不對,可已經晚了。沈寰神色黯下來,眉尖若蹙,喃喃說著,“他一個人,非要去祁縣繞一圈做什麼?也不著急來瞧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