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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蘆有鹽場,更有轉運鹽使,且那個鹽使就是她的親舅舅孫道升。
她唔了聲,沒再吭氣兒。
一路向西行去,趕車的像是怕她窩出病氣,忍不住多次出言勸告,“乏了就說一聲,咱們停下來活動活動筋骨,或是下來走走,順帶看看外頭景緻。這個季節啊,漫山都是紅葉,一眼望過去,頂壯闊好看的。”
她靜靜聽著,不多話也沒什麼反應。趕了這半天的路了,她連車簾子都沒掀開一下。不是不想看,是壓根就不敢看。這個時節,走到哪兒,無非都是無邊落木蕭蕭下。離人恨重,難免更添愁緒。
所謂愁字,不就是秋心拆兩半嘛。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歡樂極兮哀情多……”
趕車的搖搖頭,聽不懂她在唱些什麼,只是憑空覺著那樣抑揚頓挫的吟哦,很是悲涼,也很是悽惶。
正午時分,人困馬乏,總要打尖。道邊有些酒旗飛揚的小館子,不算大,門裡門外已坐滿了人。大家萍水相逢,不問前塵後事,只圍坐在一處吃喝閒談。
趕車的跳下車轅,請她下來去用午飯。她終於打起簾子,遠遠瞭望一眼,眉頭輕輕蹙開,吩咐一句,“你去吃罷,給我買些乾糧回來就好。”
說著已從隨身的包袱裡取出一支白瓷碗,又拿出調羹、筷子來,全是銀製的小物件,看上去精貴得很。
趕車的砸了砸牙花子,真是碰上了講究人兒。沒奈何只得聽她吩咐,心裡卻暗暗覺著不妥——這樣嬌氣的公子哥,一個人上路不說,還一點不能就和。如今道兒上不太平,這麼個走法日後難保被人盯上。
俗語有云,為人不漏財,漏財把命喪。趕車的也是實在人,一面答應著,一面呵腰賠笑,“呦,您快收好了,別叫有心人瞧見。咱們出門在外,還是該謹慎些,沒得再招惹上麻煩就不好了。對了,您要吃點什麼,我給您買回來就是。”
她想了想,荒郊野嶺的,估計也不趁新鮮菜蔬,“要一個饅頭,白麵的,粗糧我不吃。要是有新鮮的雞鴨肉,就給我來點兒,豬牛羊肉我不吃這裡的。”
吩咐完了,又把那白瓷碗遞過去。趕車的伸手去接,她卻倏地收了回去,皺著眉說,“你拿碗底,別碰碗邊,手指頭不許伸進去。”
趕車的愣了愣,訥訥道是。這位爺看來是個娘兒們脾氣,養得實在忒嬌貴。
正想著呢,就見她拿出一包物事,開啟裹著的絹布,露出整封白銀!趕車的驚得一跳,趕忙上前堵住車門,壓低了聲音規勸,“沈爺,您可仔細著些罷,這官道上走的是什麼人都有,可不興這麼露富的。”
“你怕什麼?”對方眼都不抬,想來此刻抬起來也該是一記白眼,“我都不怕,少蠍蠍螫螫的。誰敢來搶?我正愁沒架好打呢!”
就你?趕車的上下打量一番,簡直沒法再不以為然。身上統共沒有四兩肉,嬌嬌嫩嫩,那小胳膊細得像是柳條,還不得一掰就折?
自覺從來沒遇上過這麼不靠譜的主兒,趕車的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接過瓷碗和一錠銀子,踱著步子往道邊走。心下不由盤算起來,等下吃飽了,還得把車趕得快些。早點把人送到,結了車錢才算踏實。萬一生出什麼事兒來,再賠上他的車馬,那可真是忒不上算。
一頓飯吃得也快,挑剔的小爺嫌雞肉煮得太老,咬了兩口就不再吃了。上好的白麵饅頭也不過是掰著吃一半,餘下的連同雞肉一併,丟給了道邊等食兒的野貓。
緊趕慢趕,晚晌終於到了高碑店。趕車的道兒還算熟,拉著她去到本地還算大的客棧投宿。車才停下,她挑開簾子露出道縫隙,看了一刻,有些不滿的問著,“這就是最好的店面?”
“那倒不是,最好的得往城裡去。咱們明兒一早還要上路,就近在這裡住下更方便,您瞧……”
“我頭疼,住不了這種地方。明天也不一定能起得來趕路,你拉我去城裡就是。”
趕車的嚥著吐沫,只得應下。到了大客棧方才向她支錢,她隨手就是一錠銀子,掂量一下足有五兩重。慌得趕車人跟在後頭直著急,“您有散碎銀錢沒有?這……這不成話,我也沒那麼多錢找給您啊。”
“回頭從車費里扣罷,我也沒零錢。”甩下一句話,拎起隨身小包袱,卻是頭也不回,大踏步的投店去了。
這叫什麼事兒,趕路還擺闊,擎等著被人找上罷!趕車的望著沈小爺的背影,不禁大搖其頭。
沈寰不帶斗笠,一身月白錦緞直裰,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