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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能因此而討郭嘉的歡喜。
郭嘉站在地上,低聲道:“穿上你的衣裳,下來,這不是你的炕。”
夏晚方才聽的真真切切,分分明明,郭嘉不肯娶她,想把她送回紅山坳。
郭嘉所謂的病,就跟睡著了沒兩樣兒,醒來之後握著她的手的那隻手無比有力,顯然至少短期內不會死,分明她用熱水替他擦了擦身子,他都能那樣那樣兒,證明便明日死,至少今夜他還是能洞房的。
她指了指接近炕櫃的地方,低聲道:“我睡覺很乖的,也只會佔很少很少的地方。”
在這比他妹妹還小些兒的小姑娘身上,郭嘉便有脾氣也發不出來。
“乖,此刻就下來。”
夏晚盯著郭嘉看了半晌,忽而將那床正紅面的被子整個兒往身上一蓋,就縮排了被子裡,漸漸兒的,一點一點,連頭也蒙進去了,一床正紅面鴛鴦戲水的錦被,將她整個兒矇住。
她這是打死也不肯出來了。
郭嘉連著沉睡了八天,最要緊的是先吃飯,才準備出門去找飯,吳氏已經端著熱好的飯進來了。
雖說因為女兒的死而急瘋了,但兒子也是心頭肉,吳氏腦子再昏噩的時候,也忘不了兒子醒來要吃飯,所以早就留好了精腱夾花的牛肉,再放到燉好的牛湯裡一熱,加著去年的大蘿蔔塊子,發到軟筋皆宜的豆粉,煮了滿滿一鍋,高高兒盛了一碗,另配著兩隻兩面烙的焦黃的白餅便端了進來。
不過轉眼之間,剛才還矇頭躲在被子裡的夏晚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從炕上溜了下來,笑嘻嘻從吳氏手中接過盤子,擺到了外間臨窗的桌子上。
輕輕推了吳氏一把,夏晚柔聲道:“娘,您去歇著吧,我照料著他吃飯就可。”
說著,夏晚拿起餅子,已經開始小塊小塊的,往郭嘉的碗裡掰了。
郭嘉打小兒見過夏晚,也知道她潑辣,可沒想到她會這般突然的嫁進來,還就一股子咬住青山不放鬆的架式,這就反客為主了。
天時已暮,郭嘉站在夏晚身後看了片刻,輕吐了口氣,轉身便走。
待夏晚碎好了餅,再回過頭,身後已經沒有郭嘉的人影了。
她追了出來,見吳氏在正房屋簷下拿石臼正在舂蘇麻,湊過去問道:“娘,郭嘉去哪了?”
吳氏自女兒郭蓮死後便有些耳背,都未看見兒子出來,等夏晚問了兩聲才抬起頭來,了著怔道:“大約是去田裡找他爹了吧,他剛醒來,吃完飯總要去跟他爹說一聲的。”
這麼說,吳氏連兒子沒吃飯就走的事兒也不知道。
夏晚伸手接過石杵,想幫著吳氏杵蘇麻的,吳氏忽而一抬頭,怔怔兒看著夏晚,輕聲喚道:“蓮兒,蓮兒你怎的不去睡覺?是嫌娘給你鋪的床不軟和不肯睡?”
說著,吳氏猛得站了起來,拉著夏晚便進了東廂第二間屋子,雖說燈黑火黯的,可看得出來這是間小姑娘的閨房。
北方因為天冷,冬天必須有火炕,家裡都甚少置床的,這屋子裡就有一張床。
吳氏不由分說便把夏晚壓到了床上,又替她脫了鞋,揭過淡淡一股香氣的被子便將夏晚整個兒裹了起來,低聲道:“蓮兒早些睡,娘就在床邊陪著你,好不好?”
說著,她連拍帶摟,輕輕哼起了兒歌來。
那兒歌夏晚小的時候,也一直聽老孃孫氏給她唱:
黃河邊滴個石子,很尕很尕呀,那邊裡滴個房子,又尕又尕呀。那裡時常著颳風又下雨呀,黃河邊滴尕娃娃呀,躺在親孃滴懷窩窩呀……
多喜慶的歌呀,可無論孫氏還是吳氏唱起來,夏晚聽著都格外悲傷。
郭蓮的死夏晚是知道的,便郭萬擔打撈她屍體回來的那日,她也在場。
那麼嬌俏可愛的一個大姑娘,頭一天才在她跟前買了幾把子毛柄小金菇,說要回去給兩個哥哥燉湯喝,第二天便失蹤了。
後來她屍體被找回來的那天,是拿郭萬擔的衣服包著,全鎮的人幾乎都瞧見了,未遮嚴的地方露出半捋子長髮來,上面沾著淡褐色的水草和髒汙。
打哪之後,吳氏便時不時的犯瘋病,總愛往自家拉些鎮上的小丫頭們,拉進這間屋子裡,便當成郭蓮一般拍拍哄哄。
夏晚反手將婆婆拉上了床,學著當初郭蓮的聲音,柔聲道:“娘陪著蓮兒睡蓮兒才肯閉眼,咱們一床睡,好不好?”
吳氏這時候昏昏綽綽的,只活在自己的夢裡頭,失了孩子的母親,唯有一個孩子窩在懷裡,才是能解她痛苦的片刻良藥,她脫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