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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戰三年,沒有什麼能阻擋住我的長劍,大盛公主劍之所向,皆是披靡,這天下,無人敢阻大盛的公主,無人,敢阻我。”
“可是我的眼睛瞧不見了,突如其來的黑暗令我感到驚慌,我站在原地,不曾動一步。我害怕,一步踏出去,就會踏上與大盛截然相反的道路。”
“是衛統領來尋的長公主?”沈羨低聲問道。
“衛統領?”盛華反覆唸了兩聲,語氣似是喟嘆,又像是懷念,“已是三年未曾聽到有人這樣稱呼阿衡。”
“聽聞你常去崇文館,你可知道阿衡是什麼樣的人?”
沈羨回道,“衛氏忠心,乃大盛元帝時從龍之臣,元帝有意分封衛氏異姓王,衛氏堅拒之,求歸隱,帝不忍允之,設立護京驍騎營,衛氏世代襲統領一職,以彰元帝之恩,顯功臣之達。”
沈羨頓了頓,接著說道,“史記記載,衛氏子息單薄,到了第三代統領衛衡一輩,僅存一子,後來。。。。。。”
盛華淡聲一笑,“衛氏忠心,領受了這樣厚重的皇恩,如何敢再子孫昌盛,家族繁榮。”
沈羨一怔,默然了片刻,方才應道,“長公主說的是。”
“阿衡從小跟著他父親長在宮中,他不願意承襲統領一職,困於帝京,便自請北境從軍,想要建一番功業,他的父親自然是不允的。”
盛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忽然有了些淺淡的笑容,“他是個痴人,旁人若是要瞞著家裡頭去從軍,自然是要改換了名姓,他卻還是用了衛衡的名字,被老衛統領知道了,一路追到靈川,當著父皇的面差點要打折他的一條腿。”
“他跪在父皇面前受了他父親幾十軍棍,我父皇問他為何,他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斷了一條腿,他也是叫衛衡。”
“老統領聞言棄了手中的軍棍,抱著他老淚縱橫,一言不發。父皇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便留他在靈川,待平了北戎,再回去領了驍騎營的職務也不遲。”
盛華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阿衡,應該說,第一次記住他。”
沈羨懇切道,“衛統領與老統領,皆是千古忠貞之臣。”
盛華面上生出悲色,“可是他們將阿衡誅成了叛臣!”
她斂起了眉目,冷冷道,“裴懷懿。”
沈羨亦是斂目不言。
盛華狠狠拂開了榻上的物什,寒聲道,“先帝遺詔,為了父皇的一道遺詔,為了永遠困住本宮,裴懷懿!她裴氏佈局引了趙經逼宮,裴懷遠地處南方,離得這樣遠,卻比阿緒還要更早到京勤王!荒謬!裴氏,裴氏這是在謀反!”
她以手撐在水墨屏風之上,彷彿用盡了渾身的力量說完了餘下的言語,“阿衡死了,死在了裴懷懿派去的人手裡,一路撐到靈川,死在了阿緒的面前!”
她將目光投向沈羨手中的宮燈,緩緩道,“他出宮前,來了重芳宮,他要我等他,他會找到阿緒,解我出困境。”
“就像他在雪地之中尋到我,引我尋到前路一樣,他贈我宮燈,允諾我永為路引,他應承我,大盛的公主守著靈川,他便守著大盛的公主!”
盛華跌坐在榻上,以寬大的袖擺掩在面上,隱隱的啜泣之聲消弭在花紋華麗的的袖擺之下,只能瞧見她微微起伏的肩膀。
沈羨垂下眼睛,長公主一生好強,竟連片刻的脆弱都不願示於人前。
她覺得盛華,竟這樣可憐。
玉拂在外頭輕輕叩了叩門,沈羨從她手中接過了桐油,以細小的木刷填補過燈架的一些腐朽之處,她將軒窗敞開了一些,流動的微風緩緩撫平桐油修補的每一道痕跡。
盛華重新倚在榻上,闔眼不言,似乎是覺得疲累,隱隱入了睡夢。
沈羨將宮燈自小案上提起,猶豫了片刻,她想這盞宮燈這樣重要,一時也不知道是將它收起來,還是重新掛起來好一些。
便聽到屏風後頭淡然傳來的聲音,“收起來罷。”
沈羨應了一聲,聽得盛華又道,“以後,不必再掛燈了。”
“是。”她沉默了片刻,低聲應道。
沈羨提著燈,將它仔細收進了內殿的箱籠裡,收藏妥帖了,方才抱過薄衾,行至榻前,替盛華遮去一些料峭的春寒。
盛華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黯淡地想到,可惜沒有綠川為她點一盞燈了。
沈羨將方才落在地上的物什撿起來收好,方才穿過那道水墨屏風,一路往擷英殿外頭走去。
經過屏風一角時,她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