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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月鬆了手,一把將葉荻推到葉湛懷裡,葉湛單手接住了葉荻。
練月從葉湛手中拿過那兩隻荷包。紫緞的那個,的確是她的,她認識。她開啟一看,裡邊果然還藏著那縷頭髮。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是十四歲還是十五歲的時候,她情竇初開,分不清真心假意,被蕭珩偶爾的溫存迷了眼,剪了自己的一縷頭髮藏在荷包裡,塞給了他。後來,懂了一些事情之後,便想把東西要回來,他一句丟了就把她打發了。那時候他是主子,她是貓啊狗啊般的存在,心裡雖然發冷,但嘴上還是恭順的說了一聲是。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這玩意竟然還在。
練月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紫緞上牡丹花,開得真是濃烈,像廷尉府那片牡丹花。
跟紫緞牡丹荷包相比,另外一隻荷包就粗糙了許多,粗布的面料上馬馬虎虎的繡了一支紫桐花,針腳又粗又亂,簡直沒眼看,如果真是她做得,她怎麼有臉送出去?
葉荻一邊揉自己的脖子,一遍將自己身上的同款荷包拽了下來,遞給她:“姐姐你看,這是你送我的。”
練月只瞧了一眼,便知葉荻和葉湛的荷包的確出自一人之手。她將荷包還給葉湛道:“殺人我會,女紅我一點都不懂,我想你們認錯人了。”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一個人走了。
葉湛在練月走過自己時,忽然道:“我們暫時歇在安仁街的八方客棧。”
練月沒做任何停頓,走了。
葉荻看著自己的哥哥問:“哥哥,月姐姐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葉湛看著遠去的那抹背影,若有所思道:“或許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回到萬花樓,練月拐進灶房,灶房裡已忙成一片了,她將紫緞的牡丹荷包直接丟到灶洞裡,燒火的小廝覺得可惜了,想攔下來自己帶著玩,但沒攔住。
她跟蕭珩再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想了那麼久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實現了。或者說,其實並不容易,只是她把那擔驚受怕的三年給忘掉了。
火遇到紫緞,猛然躥了出來,她很快就聞到了緞子燒糊和頭髮燒焦的味道,於是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她站在院子裡,抬頭看了看天,仲夏時節,天湛藍,有大片的白雲,微風將發跡吹散,一時之間她還覺得有些恍然。
恍然過後,她告訴自己,自此之後,她就只是萬花樓的打手了,再不是誰的殺手,她可以不用那麼緊繃,可以鬆快些,可以隨意些。
晚上安排好值夜的相關事宜之後,練月回屋歇息。
躺下後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腦子總是不自覺的想到葉湛的話,想太平城,想清水巷,想自己的院子,想院子裡的紫桐樹。這些東西在想象中拼合起來之後,就是一副炊煙裊裊的畫,很美好的意象,只是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女紅了。她的手,拿過刀,用過劍,十八般兵器,每個掄起來都能耍兩下,就是沒用過針。或許也用過,但是特質的飛針,含劇毒的那種,用來當暗器的。繡花針,她從來沒拿過,也不會用。如果那兩個荷包真是她做的,那她那三年過得得有多寂寞啊,才會去做女紅打發時間?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睡之前想太多,晚上做夢竟夢見了太平城的清水巷,以及那條巷子裡的帶紫桐樹的院子。
好像是暮春時節,院子裡的紫桐樹開得很熱烈,滿院子都是紫桐樸素的香氣。
那樹下有個小巧的亭子,亭子的石桌上擱著一盞防風燈,暮色四下,她就著燈光在亭子裡看書。
燭光昏黃,書看起來有些費勁,她揉了揉眼睛,卻不想回屋,只想那麼待著。
後來也不知怎麼著,她竟枕在書上睡著了,朦朧中,感覺有人將自己抱了起來,她環著他的頸,他將她抱到了屋裡,擱在床上,她咕噥著問他有沒有想她,他說想了,於是她非常滿足,便湊過去親那人。
那人親得她很舒服,舒服的都要睡過去了,可睡過去之前,她決定睜眼瞧一下他,她想瞧一瞧她親的這個人是誰。她知道這是她的心上人,可她卻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誰,她想瞧瞧她心上人的模樣。
於是她在同他親吻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她看到那張臉之後,夢醒了。
醒了之後,她發了會兒怔。
那是葉湛的臉。
可她看到那張臉,在夢裡邊想的卻是韓厥的名字。
可她怎麼會夢見韓厥,她根本就沒見過他,而且在他死後,她也很少想起他了。
窗外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