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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下,點頭說好看,“殿下風姿天成,是大鄴最好看的公主。”
她撲哧一笑,“可不是嘛,大鄴如今只有我一位公主,自然是最好看的了。”
她轉回身,裙裾翩翩重回座上,“我的婚事,儘量從簡吧。眼下國庫空虛,經不得什麼大開銷,別為了我一個人勞民傷財,不上算。”
皇帝修道煉丹之餘,還在計劃建造高逾百丈的摘星樓,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卻要求從簡,心裡果真無時無刻不在惦念天下。越是這樣,越叫人放不下,萬一某日大難來襲,不知她會如何自處……
肖鐸垂下琵琶袖,說不上來的,滿胸鬱郁之氣。應當怎麼為她籌辦,自有他的打算,只是不便多說,揖手道:“時候不早了,宮門上要下鑰,臣就告退了。”
她站起身來,“我送你到門上。”
他這回沒有拒絕,只比手給她引路。她站在他身側,高高的個頭,已經快達他肩膀了。殿門到宮門稍有距離,她和他慢慢走完,那麼多年,這是唯一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婉婉每邁出一步,淚就凝聚一點。她一直想做個了斷,擇在今日最為益。
天地間風雪肆虐,她站在和璽彩畫下,面色溫暖。低頭指了指他腕上的手串,“這個給我吧,我喜歡。”
他聞言摘下手串,沉甸甸的一百零八顆蜜蠟珠子,向她遞過去,“殿下喜歡,留下做個念想。”
她撫撫那對天眼石墜角,“我只要這個。”
只要一小部分,不要全部,她從來不是個極致的人。
他說好,取下來放在她掌心裡,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難以傾吐。
她緊緊攥著那對墜角,喃喃說:“我的珠串上就少了這個,十眼纏絲,真是難得。”
一個公主,什麼樣的寶貝沒有見過。她還記得小時候和底下人鬧著玩,把滿盒的珍珠寶石倒在地上打彈子,最後只收回來大半盒。有一部分永遠找不見了,她知道是被人昧了,但是沒有提起,害怕把宮裡弄得昭獄似的。現在貪圖他的天眼石,並不為了它稀有,就像他說的,留個念想,因為以後未必再有機會了。
她心滿意足了,喚小太監給他送了一把傘,“就到這裡了,廠臣路上走好。”
他向她作揖,把手串一圈一圈重新繞回腕上,少了墜角,總有些形單影隻。
他邁出宮門,婉婉目送他,在他上夾道前收回視線,讓人把門關上了。
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後就要出降,時間上來看有些趕。外面忙得天翻地覆,她躲在毓德宮裡並不知道。只聽說音閣已經正大光明和皇帝同進同出了,小酉和她說起時滿臉的不屑,“真真叫人看不過眼,皇上也忒急了些兒。他不顧自己的面子,也不顧殿下的面子?”
婉婉不應,他們的破事兒壓根連聽都不願意聽。
宇文良時因為要大婚的緣故,在京裡多逗留了幾天,比方公主出降的一些禮儀,都有人專門教授。大鄴以前並沒有公主嫁給藩王的先例,隨駙馬就藩的流程也得全部現改,拉拉雜雜,腦仁兒都疼了。饒是如此,他也能託人送些小物件進來,甚至去香山專門採了楓葉,在上面題詩作賦,正正經經像個談情說愛的樣子了。
婉婉對他的感覺,實在有點說不清楚,那天能耐得住她這麼作弄,可見是個靜水深流的人。現在呢,又活泛得極擅討好,哪一個是他,讓人捉摸不透。但是女孩子,通常經不起誘哄,加上大婚就在眼前,便也安安穩穩歲月靜好起來。
“我看這個駙馬不錯。”小酉這麼評價,“好也罷,歹也罷,不見他有多大起伏。主子讓他罰站,他當真在順貞門外站了那麼久,我去的時候,凍得嘴唇都紫了,他也是金貴人兒,可見沒受過這種罪。”
銅環一副任他東南西北風的架勢,“不管那位藩王是不是個三頭六臂的人物,只要對殿下好,一切還可商量。”
禮部的大婚流程定下來了,公主下降走水路,二十艘披紅掛綵的福船做主艦,另有八十艘哨船前後護衛,十里紅妝和這相比簡直不夠瞧的。至於駙馬,沒有在京迎娶的道理,需回封地接長公主下降,所以藩王的地位,從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
婚期越來越近了,對婉婉的要求基本沒有,除了將來跟著過門的管家嬤嬤教她一些床笫之間的事以外,她原來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那天皇帝打發人來傳她說話,要議一議南京公主府的事兒,因為公主下降大多不入駙馬府,這樣也顯出君臣有別來。婉婉的意思是不必麻煩,開支能減免就減免,皇帝是個死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