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多少回了,她想表親近,太后都是淡淡的,時候長了她也灰心。現在就怕被人草草打發出去,公主金貴,進了別人家的門,不過那樣了,還是遲些,仔細挑揀挑揀的好。然而不出降,永遠得呆在紫禁城裡,有無數的教條約束著,一言一行甚至一瓣橘子從哪兒下嘴都有具體的定規,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怪投錯了胎,如果她是男的有多好,不能像哥子們一樣從政,哪怕跟著司禮監的那幫人出去採買採買也好。
小酉掛好了寶帶,她眯著眼睛仔細看,那絛子上鑲有金線,在餘暉裡偶見金芒一閃,仔細瞧又沒了。
不知怎麼,今天傍晚特別安靜,幾個小太監瘟頭瘟腦站班,不像以往帶著精氣神,都有些蔫蔫的。
想起來了,最厲害的精奇嬤嬤下半晌會親,到現在都沒回來。得虧李嬤兒不在,否則她敢畫著臉譜穿著戲服到處跑,非把徐貴妃也罵活了不可!
她一縮脖子往殿裡走,怕晚了碰個正著,回頭數落起來,從針頭線腦談到家國天下,實在太遭罪。要說她最怕的是誰,大概就是精奇嬤嬤。帝王家有規矩,且特別重,每位皇子帝姬從出生開始就派專人看護。宮人有精奇、水上、嬤嬤三類人,分管不同的差事。嬤嬤是奶媽子,自己奶大的孩子心疼,比較好說話。水上專管燒水洗衣,不問規矩。精奇就不得了了,俗稱看媽,顧名思義,就是不錯眼珠盯著你,你說話聲兒大了,笑起來咧嘴了,都在她們說教的範圍。皇子們讀書苦,寅正二刻就得起床,起不來的精奇嬤嬤敢上板子。帝姬呢,雖然不受皮肉苦,讀書之外還有女紅,稍有不對就挨呲,精神上也是種折磨。
她快步到了廊廡底下,揹著手要進殿裡,忽然頓住了腳,“怎麼還沒上窗戶?”
什麼叫上窗戶,夜裡玻璃窗外再上一層紙窗戶,這是每天的例行。毓德宮裡有個幹粗使的缺心眼兒丫頭,哦了聲說:“回主子,肖少監下半晌來過了,晚上八成不來查職了。”
因為她是紫禁城裡唯一的公主,哥哥即位後她又成了長公主,司禮監怕宮人懈怠,大概也有掌控她的意思,專程打發了人來管理這裡的宮務。
“肖少監不來,我還在呢,就撂下了?”她氣哼哼的,“上窗戶!”
她一向好脾氣,見她這回惱火了,幾個宮人吐著舌頭,把毓德宮前的這排窗框都按了上去。婉婉頂著一張濃墨重彩的臉看了半天,覺得她們不會偷懶了,這才轉身進殿裡。
小酉打水來給她洗臉,邊洗邊道:“皇上這兩天聖躬欠安,主子不去瞧瞧嗎?上回您扭了脖子,萬歲爺還連著兩天來探望您呢!”
她嘆了口氣,“皇上也不知怎麼,上年中秋受了寒,病氣一直延挨到今天。我原想去瞧的,乾清宮裡看得比別處都緊。太后還說那些妃嬪來著,讓別成天變著方兒上御前,萬歲有成山的機務要忙,沒的給他添堵。我知道不是說給我聽的,可我自己也得知情識趣兒。”頓了頓又細琢磨,“昨兒聽說咳血了,是二哥偷著告訴我的,我和廠臣打聽,他東拉西扯的搪塞我,怕是真的。我也想去瞧瞧,要不明兒上慈寧宮請太后的懿旨,要是應準了,我再過乾清宮去。”
小酉嘟囔:“太后也真是的,嫡親的兄妹,還避這倒灶的嫌!”
也是沒法子,大鄴的教條就是這樣,男女有別,到了一定的年紀,說話都得隔幾步,所以帝王家,想親厚也親厚不起來。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了,規規矩矩上慈寧宮請安去。太后是紫禁城裡最大的佛,晨昏定省連皇帝皇后都不能免。婉婉去得一向早,基本都是太后一升座就到,這點上太后對她還是很滿意的。
關於請安,每天的對話都差不多,婉婉給太后納福,接了宮女端來的茶向上進獻,太后接過去喝了一口才讓坐,她就恭恭敬敬問安:“母后昨兒歇得好?”
太后眉心微蹙,“這兩天不自在,前半夜倒好,後半夜總不大安穩。”
婉婉向上看,太后穿著鶴紋團花對襟褙子,因為保養得宜,四十多歲的人,臉上幾乎沒有蒼老的痕跡。只不過可能真睡不好,眼下浮起了一層淡淡的青影,較之以往是略顯憔悴了。
“依兒臣的見識,八成是氣血虛耗,母后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著太醫院進些益氣的方子才好。”她靦腆地把手壓在膝頭上,“母后睡不好,婉婉很擔心,若母后應允,婉婉夜裡給母后上夜,母后要什麼,婉婉來伺候您。”
太后聽著她的話,抿唇笑了笑。這孩子素來乖巧,雖然有些膽小,但心倒是赤誠的。先帝子嗣單薄,一輩子只有兩子一女,合德帝姬作為唯一的女兒,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