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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明兒要上路的。”
銅環和小酉應個是,上來扶她回寢宮,走了一段,身後又響起《鷓鴣飛》來。婉婉眼前浮起那片天青,漾啊漾的,和蒼穹連成了一片。
☆、第44章 不幹風月
次日上路,馬車小巧輕便,不像她以前的玉輦,那麼華貴笨重。
他貼身隨侍的戈什哈有好幾人,起先都坐在馬背上,見她出門來,立刻下馬,掃袖打千兒:“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她說免禮,馬車前站著的人看見她著男裝,眼裡一片驚豔之色。她穿月白色銀絲暗紋曳撒,腰上束玉帶,頭上戴金冠,分明是姑娘的臉,穿上男裝也不能混淆視聽。不過英姿還是有些颯爽的,因為要和這身打扮相配,邁很大的步子,一把摺扇刮擦刮擦地亂搖,不像風流少年,像賭坊裡下注的大爺。
他發笑,“做什麼這樣?”
她說行動方便,回身對銅環和小酉道:“瞧瞧這麼多人呢,不要緊的。你們在家等我,不許亂跑,看好庭院。”
銅環向她欠身,“殿下一路小心,有什麼就吩咐餘承奉,千萬別貪玩兒,一個人走散了。那地方怪怕人的,流民鼻子挨著眼睛,誰也不知道誰,記著了?”
她說好,“都記住了。”他來攙她,她往上一蹦,鑽進了車裡。
走陸路出遠門,這還是第一次,她滿心好奇,趴在窗上只管往外看。路面不平整,有時候軋到瓦礫石子,便重重一顛簸。他不斷催促她坐好,她不聽,終於咚地一聲撞了頭,咧著嘴,幾乎要哭起來。
他忙來看,一手摁著傷處替她揉搓,蹙眉道:“南苑短了錢,官道已經好幾年沒修了,上回又連著下了半個月大雨,難免坑窪。你要聽話,乖乖坐著,回頭讓沙子迷了眼,受罪的可是自己。”
她悵然,“怎麼連修路的錢也沒了,全拿來賑濟災民了?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偌大的南苑被掏空了,最後豈不連累江南百姓?”
他說正是,“人不斷湧入,可又不能見死不救,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她沉吟了下,咬牙道:“連上三道奏疏,請內閣拿主意,或是賑災或是疏導,他們得有個詳盡的說法兒。再者人數也得控制,各要道派兵把守,不能再流入南苑了。力挽狂瀾,也得自己力所能及,倘或救了這頭害了那頭,到底這事兒還是辦砸了。”
她有這樣的決心,真讓他始料未及,他以為她心慈面軟,難免婦人之仁,沒想到她當斷則斷,這點果真合他的脾胃。他有意試探她,“可惜藩王不能屯兵,要設關卡,終究還需手上有人才好。”
她看了他一眼,“屬不屬屯兵,得看人數。我記得郡王不得過一千,藩王不得過五千,拉拉雜雜的侍衛緹騎湊起來,守住懷寧一線應當不成問題。剩下的,就交由各州縣承辦吧,能幫則幫,不能幫的也不能硬扛。既然傾囊相助,便已經盡了全力了……只是究竟哪裡來這麼多的流民,竟叫人看不懂了。”
他別過臉去,輕輕咳嗽了一聲。
哪裡來幾萬流民,這點真不可說。楚王把逃荒的人全趕入南苑是真事,粗略也統計過,大約兩三萬是有的,至於憑空多出的兩萬,自然是他安排下去的。藩王不屯兵,其實不過表面文章,哪個王侯手上沒有人馬?這大鄴氣息奄奄,動盪可以預見,西有烏思王,南有鎮安王,他這裡名為南苑,實則在東,要論實力,大概也算三足鼎立。不可否認,他圖謀天下,可是人人都在蠢蠢欲動。鎮安王自說自話,把藩王府都搬到畢節衛去了,越往北,離京師越近,這是什麼意思,除了京中那位渾渾噩噩的皇帝,所有人都懂。
然而你有兵,到底還是要避人耳目,把那些儲備好的力量分散在封地四周,尤其是各藩交界處,將來要動,可以重新聚攏,平時目標就小得多。懷寧那兩萬人馬,白天混跡於災民之中養精蓄銳,夜裡才操練。她說的各要道派兵把守,他早就已經實行了,一旦入了安慶府便是有來無回,也不怕災民中混入探子。
他帶她一同上路,是為了讓她看清這江山有多腐朽,但她很聰明,不是尋常閨閣裡的姑娘。就說女孩兒練字,大多是一手簪花小楷,至多不過飛白。她呢,練的是章草,赴速急就,字字雄渾。她是個有慧根的女子,看重的不是涼風冬雪,她心裡裝著天下。他有時候希望她能傻一點兒,越痴呆越享痴呆福,越聰明越受聰明苦。太過透徹了,入木三分,傷的總是自身……
不想這些了,想也無用,他能做的就是看顧好她。
她起先還活蹦亂跳的,後來時候久了就不行了。到底嬌弱的姑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