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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孝期,那邊就算整理院子,也沒有大興土木,蘇蘅冷眼旁觀,院子整理好了,薛老夫人和夏初晴還沒有住進來,薛牧青倒是回來了。
連著好幾日沒見著這人,蘇蘅對他的怨氣卻並沒有消解,聽到薛牧青著人傳話讓她去前院,蘇蘅乾脆利落的回應:“不去,與他沒有什麼好說的。”
小丫鬟唯唯諾諾退出去,不一會再度過來的時候,拿了一張紙條給蘇蘅,薛牧青紙條上言明瞭,要與她談和離的事。
蘇蘅捏著薄紙沉思,她知道其中有詐——真要商量事情,他完全可以到後院來說,非要逼著她去前院……只怕,前邊不只是他一個人。
當然,就算有詐,蘇蘅也是不怕的。
她也沒帶別人,只讓司琴跟著自己。
薛牧青讓她過去的地方,是“上次”他們一道去見唐允的地方,蘇蘅有那麼一刻的怔忪,回頭叮囑司琴道:“回去之後,你持我手書去找魏九郎。”
從京城到長州,行程約莫是兩個月,蘇蘅被宋淺擺了一道,已經是耽誤了不少時日,想來宋淺不可能再幫她把信送出,蘇蘅也只能重新找人送信,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這時候送信過去,時日掐得太緊了,萬一途中出了個什麼差錯,到時候便又和唐允錯過了……偏偏,唐允給她的手稿裡,她也只看了最初的那部分,後邊的她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如果這次錯過了,蘇蘅便只能等幾年後唐允自己回來了。
正想得出神,突然聽得一聲佛號在耳邊響起,蘇蘅抬眸望去,卻是個故人。
沒理會在一旁站著的薛牧青,蘇蘅雙手合十向那人行禮:“明心禪師。”
“禪師不是一直呆在澄州嗎?”明心禪師是方外之人,對他,蘇蘅倒是不拘禮在一旁坐下:“怎麼會想到要來京城這紛擾之地?”
明心口宣佛號:“近來恰好要在京城的雲華寺講經。”
“只可惜家中近來事多,”蘇蘅有些感慨:“否則真該去聽一聽,不過其他人倒是有福氣了。”
明心禪師對她一貫和藹:“檀越也是有福氣之人。”
蘇蘅自嘲地一笑,也不反駁對方的話,只是道:“數年未至澄州,不知下人可曾剋扣了大覺寺的香油錢?乍然在京城見著禪師,我還道是下人趁我不在澄州,私自斷了供奉,卻又琢磨著禪師何時變得如此之世俗,追債都追到京城來了。”
蘇蘅不信佛,故而不會在明心禪師跟前自稱信女,每年往大覺寺送東西,也不過是礙於許氏的吩咐罷了,當然,她說的追債的話也只是說笑而已,明心禪師是得道高僧,也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當初蘇蘅出生時,蘇元朗正在澄州任職,蘇蘅出生便是在明心禪師所在的大覺寺,聽聞便是這明心禪師給蘇蘅批了命,說她十四歲之前不能離開澄州更不能進京,蘇蘅住的那個莊子,也是明心禪師幫忙看過的。
最初的時候,因為他幾句話,便害得自己與父母骨肉分離,蘇蘅對此人是極為不滿的,然而任性胡鬧了幾年,明心禪師並未因為她的無禮而嗔怒,加之漸漸知理,便沒再針對他。
與明心禪師打了幾句機鋒,蘇蘅眼見薛牧青沒什麼動作,便起身告辭了。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薛牧青送走了明心禪師,蘇蘅攔住薛牧青去路:“怎麼?找人來試探我?還是說其實你是找人來降妖伏魔收服我的?怎麼,失望了?”
薛牧青看著她,軟了口氣:“你既然無礙,何必詛咒自己?”
“我什麼時候詛咒自己了,我說的是實話啊,你認識的那人、你娶的妻子早就被你氣死了,明心那老頭兒忽悠你幾句,你便信了?”蘇蘅冷笑:“你千萬別信他,他這人啊,要麼就是被我收買了,要麼就是修為不夠,根本看不出什麼的。”
“明心禪師德高望重,你慎言,”薛牧青抿抿嘴:“何況是與不是,我自有論斷。”
“你自有論斷?”蘇蘅忍不住嘲笑:“那麼你說說,我到底是誰?千萬別認錯了啊,這叫什麼?認賊作父?哦不,令尊過世了,不過你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我倒真的是起了疑惑了,畢竟……親生的話……你也未免太禽獸不如了。”
提起這事,薛牧青果然面色發白,蘇蘅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等著他發火,薛牧青卻壓抑住了:“你何必否認自己,何必咄咄逼人呢。”
“我咄咄逼人?是我咄咄逼人還是你自己心裡發虛?”蘇蘅冷笑:“你以為我不知你為何懷疑我嗎?”
“因為懷疑我,你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我、這樣你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