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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不看她,只是面色慘然地垂著頭,任由幾個番子把他拖拽了下去。
姜佑討了個沒趣,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拿拐肘撞了撞薛元的腰:“掌印,這人是什麼來路,能審的出來嗎?”
薛元已經把這人的身份猜得八九不離十,心裡生出幾分狠厲,寧王想要殺誰他管不著,但是在利用十二監的人動手,又是在東廠的地界裡生的事兒,明擺著連他也一併算計上了。
不過名利場上你坑我我害你也是常事兒,他面色穩穩地對姜佑道:“您儘管放心,只要不是死人,東廠就沒有撬不開的嘴巴。”他一低頭見姜佑手上被香灰燙出幾個紅腫,蹙了眉道:“您先跟我回去,咱們上些膏子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姜佑便覺得火燒火燎地疼起來,捂著手點了點頭,薛元帶她重新回了暖閣,命人取了燙傷的膏子來,現在那傷口已經鼓出發亮的水泡,襯著白皙米分嫩的小手,格外讓人駭然。
他取了針在火上烤了烤,低頭在她手上比了比,低聲道:“您忍著點。”
那針尖明晃晃的,姜佑呲了呲牙,轉過頭不去看,就覺得一點尖銳的疼,裡面的膿血被放了出來,薛元取了膏子給她敷上。
姜佑忽然把手湊在他嘴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薛元轉身取了旁的人遞來的手巾擦過手,見她的動作,不由得微怔了下:“您做什麼?”
姜佑十分自來熟地道:“吹吹。”她揚臉:“每次我受傷了香印都給我吹的。”
這孩子真是慣的沒邊了,薛元乜了她一眼,還是把紅豔豔的唇瓣略微抿起,湊過去輕輕撥出幾口氣來,細長一縷繞在指腹,她下意識地做了個抓握的動作,等回過神來就已經殆盡了。
姜佑心滿意足,正要開口贊他幾句,忽然就聽簷外有人顫著聲兒喊道:“殿下,您快回去吧!皇上,皇上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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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妃立在殿門外,身後還跟著幾分位分低的妃嬪:“你這是什麼意思,皇上聖體違和,我等想進去侍疾都不成嗎?”
到底執掌鳳印多年,又是當今太后的堂侄女,威勢不是旁人可以比的,劉夏擋在殿門口,左右為難,但想到孝宗昏過去之前的吩咐,只能硬著頭皮道:“娘娘,別讓奴才為難了,這是萬歲爺的吩咐,奴才也不敢違拗啊。”
淑貴妃不緊不慢地道:“你只管放本宮進去就是了,本宮就是去瞧瞧,看看底下人有沒有個照顧不周的。如今後宮裡六神無主,本宮不光是為著自己,也是代了後宮的姐妹們來伺候皇上。”
宮裡的女人說來也可憐,她們的榮寵都是皇上給的,皇上生時她們得小意兒伴著,等死了之後她們還得入皇陵陪靈,到了這時候自然火上房一般地急。
這時候殿裡飄出幾聲重重的咳嗽,撕心裂肺一般的,淑貴妃神色一動,忙垂淚道;“皇上,請允准臣妾進去侍疾。知道您身子不爽利,臣妾只想著能做些什麼,盼著您早日能好。”
最好能拿到金口玉言的赦免,讓她不用去皇陵守墓,這樣她的榮華富貴也能保住了。
裡面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低低地喃語了幾聲,殿門忽然開啟,有個太監出來傳話:“皇上說了,除了太子和三公,誰都不見!”
淑貴妃還想分辨,就見那太監面色一變,對著她身後欣喜道:“太子,您可算來了。”
姜佑急匆匆地跑上臺階,發冠歪了都沒察覺,臉上掩飾不住的惶急:“我父皇怎麼了?”
太監看了眼跟在她身後的薛元,側身讓了條道兒:“您自己去看吧。”
姜佑急匆匆地跨進去,薛元跟在她身後,沒人敢攔著,淑貴妃也想就勢跟進去,卻被太監攔在門外,皮笑肉不笑道:“娘娘,聖上沒說要見您,您還是先在外面候著等傳召吧。”
淑貴妃抿了唇,正要開口,就見姜佑一臉不耐地開口道:“您前些日子不是還病著呢,既然病著,那就在宮裡好好養病,哪有讓病人伺候病人的道理。”
淑貴妃的身子僵了僵,前些日子太后和孝宗有了些齟齬,她身為太后的侄女,為了避禍特地稱病,今日見事不好才特地趕了來,沒想到卻被姜佑說出來掃臉。
姜佑懶得理她,大步邁了進去,一下子撲到在孝宗床邊,見他口鼻裡還隱隱冒著血,嘴唇顫了顫,握著他的手慌道:“您怎麼了?!”她猛地轉頭,揚聲道:“太醫呢?!太醫人呢!”
孝宗微微睜開眼,眼底還殘存著一星火焰,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卻不由得轉向了立在不遠處的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