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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裡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兒,劉喜要硬氣些,只是悶悶地哼,顧雍卻熬不住一聲接一聲地慘嚎起來,實在熬不住了就揚著聲給自己壯膽:“殿下,奴才沒辦好,奴才心裡有愧,跟著您這麼多年了還淨幹給您掃臉的事兒,奴才死不足惜,還請督主行行好,給奴才一個痛快吧!”
薛元一哂,不置可否地看了眼姜佑,見她捂著嘴,眼底漫上些水霧,又硬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這兩人也是打小就跟著她的,情分非比尋常,薛元眼神微漾,隨即又波瀾不興,姜佑用力扯著他袖子:“掌印到底想怎麼樣?要了他們倆的命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紅著眼眶道:“你放他們出宮,把你的人換進來,我不攔著就是了。”
薛元低頭看她,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綿軟一團合在掌心:“想要救他們,在您不在我,您忘了您要答應臣什麼了?”
姜佑臉色白了白,似乎眼神冷了一瞬,又偏頭看了看被打的叫不出聲來的劉喜和顧雍,終究還是低了頭:“我,我答應掌印,以後都聽你的話。”
薛元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不過面上情也得顧著:“殿下也莫要怨恨臣,如今正是多事兒的時候,為了護著您,臣這般作為是逼不得已,也是看在先帝對臣有知遇之恩的情分上。”
姜佑嘴唇動了動:“香印呢?她現在在哪?”
薛元道:“印姑娘現在無礙,您只管放心就是。”他又垂頭想了想:“孫賀年想要討要她做對食,我想著她是您身邊的得用人,不能就這麼草率許出去,您說呢?”
她似乎想說什麼,又硬是忍住了,抿著唇說了句“你費心了”,轉身就要回屋,卻被他帶住了,他抬手讓周遭的人退下,一轉眼雕花青磚上就只剩了三道血印子,她冷眼看他:“掌印有何見教啊?”
她額髮有一縷耷拉下來,細長一縷在眉心晃盪著,他抬手勾在指尖:“您是不是很恨我?”
姜佑迷茫了一瞬,隨即硬邦邦地回道:“難道我還該感謝你不成?”
薛元把這一縷長髮拈在指尖摩挲把玩著,冰冰涼涼像是溪水一樣的觸感:“您怎麼不想想,我同時也救了您。”
姜佑語塞,他抬手幫她把頭髮勾了上去:“其實我還是喜歡您以前那樣,拉著我的手,在我旁邊說些閒話兒。”
姜佑沉著臉側開頭,他直起身,眼神微憫;“殿下,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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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一聲,青花纏枝的茶盞子在地上滾了幾滾,裡面褐色的茶水潑濺出來,沾溼了花開富貴的毯子,張老夫人身子晃了晃:“你說什麼?殿下出事兒了?”
鎮國公張廷躍忙上前幾步扶住她;“娘您稍安勿躁,先聽兒子細說。”他皺眉立在當場:“先是頭一樁,前幾日我看殿下突發了失魂症,本已覺得蹊蹺,近來寧王又頻頻動作,先是各處拉攏大臣,又把自己的幾個閨女送出去聯姻,兒子這才覺得不妥。”
張老夫人隨著前任鎮國公官場沉浮多年,見過許多大風大浪,此時神色已經沉靜了下來,只是內心仍是焦灼:“那殿下呢?殿下現在如何了?”
提起這個,張廷躍的臉色又是一沉:“殿下。。。現在稱病回了東宮,連我想見也被人攔下了。”他狠狠地用手一擂案几,桌上的茶盞茶壺齊跳了幾下:“薛元現在把守著皇宮內外,除了守靈的時候,其他時候根本進不得宮,便是進去了也不得隨意走動。”他面沉如水:“我隱約聽到訊息,說薛元今天早上在東宮發作了一場,要把東宮上下的人手換個乾淨,連太子詹事府的人都被鎖拿了不少,如今剩下的都不敢冒頭!”
張老夫人面色也跟著一變:“你是說。。。東廠那邊也起了旁的心思,他們也想爭雄?”
張廷躍冷著臉點點頭:“只怕是了,薛元救下殿下,未必就是存了什麼好心。”
張老夫人用力拄了拄龍頭柺杖,眼眶微溼:“皇后命不好早去了,本以為這孩子至少能一生順遂,沒想到也是這般多舛。”
張廷躍忙勸慰了她幾句,又肅容道:“兒子打算晌午進宮,看能不能見見殿下,好歹現在知道她現下如何了。”他忽然又嘆道:“咱們家這幾年看著煊赫,但實際也就是面子上的風光,兵權軍。權早就卸了,若是換做當年,又何必這麼畏首畏尾?”
張老夫人正要點頭,忽然稍間的簾子一動,一個麗裝婦人衝了出來,一下子跪倒在張老夫人腳下,哀哀哭道:“娘,您可不能讓大伯去啊。”她用帕子捂著臉乾嚎:“薛元那是什麼人?天字頭一號的佞臣,常言道,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