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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低頭應是,凌瑧沉默一會兒,忽然凝眉沉吟:“北翼,北翼……”
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他跟安瀾道:“臨安書房內,有一本《邊域奇術》,你見過文叔後,將它取來。”
安瀾道:“是……”環顧四周,猶疑一下,還是勸道:“少主,此處環境實在簡陋,您待在這裡恐怕不妥,不如讓屬下為您另覓別處,或者,先將此處修繕一下?”
如何修繕?是要集結人手大興土木,唯恐天下不知?他搖頭否決了,只問道:“可帶了固元丹?”
秋遲趕緊上前一步,從懷取出一隻小瓶,遞到他手中,他接過來取出兩顆藥丸服下,身體終於舒服了一些,而後才又吩咐秋遲:“山下柳林村,有戶邵姓人家,你去查一查。”
秋遲應下,他說,“去吧。”
兩人便離開了這山中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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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蓉著急忙慌採完蘑菇,雨卻遲遲未下,抬頭看了看天,不由得傻了眼,這老天爺,逗人玩的嗎?來的路上還一大塊烏雲,她才剛忙活完,又萬里晴空了,雨都給下的哪兒去了?
不過雨沒了也好,不必怕淋溼衣裳,還能趁著好天晾曬蘑菇,她鬆了口氣,擦擦頭上的汗,背起竹筐往回走。
一路都有溪水相伴,她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來稍作歇息,順便伸手掬水洗了把臉,再喝上幾口。溪水是從玉蝶潭裡流出來的,冰冰涼涼,還帶著隱約的香氣,她先將臉打溼,再抬起頭來讓風吹乾,整個人很快就涼快了下來,舒服極了。
陽光很好,就算閉著眼也能感覺到亮堂,她忽然一怔,想到一個問題,看不見是一種什麼樣滋味呢?是不是周遭一點光亮都感覺不到,眼前只有徹底的黑暗?
那樣豈不是舉步維艱,什麼也幹不了?
實在是太可憐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小院裡的那個人,同情心一下氾濫起來,再也顧不上享受,背起竹筐,加快腳步往回走。
第四章
安瀾與秋遲走後,凌瑧又在院裡站了一會兒,最起碼此處是安全的,而且花香怡人。
阿蓉回來了,推開破舊的木門,正看見老榆樹底下,白衣青年長身玉立的畫面。
她有些呆愣,從前在村裡待著,能見到的,也都是些鄉野村夫罷了,一個個膚色黑亮,五大三粗的;這樣乾淨文氣的人,真是頭一次見到……恍惚一瞬間,她又覺得有點眼熟,只是從前的記憶已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想去回想,那感覺卻再也找不到了。
凌瑧知道是她回來,微微側頭,她心思便立刻回到眼前,問道:“你出來了?”
他嗯了一聲,說:“你種了很多花。”
她一笑,心情忽然輕鬆起來,指著跟他介紹,“春天的時候牆角這裡只發了幾叢野菊,怪單調的,我就叫阿林折了幾支茉莉,嗯,他們家很多。這種花很好養,插下去就能活……後來,我出去的時候看見好看的,也會挖幾棵回來,比如這株金銀花,還有這幾棵開紫花的,一串串的很好玩,只是不知道叫什麼……”
“野天麻,”他忽然答她,怕她聽不懂,又給了一個通俗的名字,“民間叫益母草。”
她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奇怪,問他說,“你不是看不見嗎?也是聞出來的?”
他點頭說是,表情和緩許多。阿蓉生出許多好奇心來,試探著問他,“你是不是以前也能看見?不是從生下來就看不見吧?”
他說當然,“我是半途‘瞎’的。”
“瞎”字聽來很重,一般人可不會這麼說自己,他應是聽見阿林臨走時跟她嚼的耳根了。阿蓉臉上一熱,忙跟他解釋,“阿林才剛十二,有時不太懂事,你別往心裡去啊!”
凌瑧淡淡一笑,“他說的是事實。”
瞧著他不像太脆弱的人,阿蓉咳了一聲,繼續問他,“那……他們把你趕出來,也是因為你看不見了?”
凌瑧一愣,“他們……誰?”
阿蓉說,“你家裡人啊……”她忽然啊了一聲,猜測道:“難道你也跟我一樣,是他們撿來的?”
“……”
凌瑧有點哭笑不得:“我不是撿來的。”
不過想了一下,又嘆息道:“如果我一直看不見,料想也差不多了。”
諾大的一個江南淩氏,他失明的訊息一旦落實,必定會風起雲湧,他並不是很有把握,如果這毒解不了,一個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他,還能掌控這份家業嗎?
而父親呢?會不會很失望?
有點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