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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戶灑進來。
有些刺眼。
耳邊有溫熱的呼吸; 但是氣息聲越來越弱; 弱的幾乎不能再聽見了,裴笙一驚; 睜開了眼睛。
懷裡抱著人,是溫溫軟軟的,十分灼熱; 可在這當中; 又似乎傳出隱隱的涼意,裴笙低頭,就看見沉魚一張蒼白到極致的臉。
他想起來了。
昨天他喝醉了; 可是就算是醉了,他卻能感覺,自己的腦子是清醒的。
葉沉魚給她找了個女人,她要他娶她; 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有怒氣從心底生起,那種憤怒將他整個人都席捲; 所以,他答應了。
可是喝完酒; 他卻下意識的朝著葉沉魚的房間走過來。
那是他在腦海裡想過無數遍的事情,從見到葉沉魚的第一面起; 他就想了,那深深紮根在他的心裡,已經成為了執念。
這時候; 突然間一隻手抓住了他。
似乎是已經使出了很大的力氣,可是卻依舊軟綿綿的,裴笙還在發愣間,聽見微弱的聲音傳來。
“頭疼。”
其實她覺得哪兒都疼,渾身疼得厲害,有些難以忍受,就像是被馬車碾過了一樣,而頭,疼得格外厲害。
完全要炸開了。
昨天一整天她的狀態都不對,頭暈腦漲,然後整整一個晚上,都沒能休息,差一點,她感覺自己就要散架了。
懷裡的人燙的跟一團火似的。
裴笙猛然起身,下了床,喚道:“快來人。”
。。。。。。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
葉沉魚得了急病。
大夫說,她身子本就不好,以前便有病根,而嫁入國公府這三年來,身子骨每況愈下,前幾日又感了風寒,病來的又急又快,人當時就倒下,是已經好幾日下不來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裴笙又折騰了一夜,讓本就岌岌可危的身子骨,又更加的難以堅持。
那日早上之後,人就昏迷了。
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都還沒有和她說過話,沒有同她說清楚,他喚了宮裡所有的太醫,還有各路大夫,但是所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回天乏術。
她快死了,沒救了。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尖利的指尖直刺入骨血,痛得沒法子去呼吸,連張開口,都是一件再困難不過的事。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臉色蒼白的人,緊抿著唇已經沒有了一點兒生的氣息,渾身冰冷,冰冷到讓他都覺得發顫。
他忽然發現,他對她一點兒都不瞭解,不知道她多大,不知道她喜歡什麼,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只是因為當初在橋邊那一面難忘,就娶了她回家。
甚至這三年來,他連見到她的次數都很少。
他才有了那麼一些的意識,才將將的反應過來,那天晚上他在想,他既然是喜歡她的,那就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
她是他的妻子,他會對她好,他也會彌補她,不管她怎麼想怎麼做,又是否喜歡他――
只要他喜歡就夠了。
裴笙掀開被子躺進去,躺在沉魚的旁邊,伸手過去,把她抱進了懷裡。
她的身子越來越冷了。
他以前沒抱過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只是那種寒冷,從身子一直傳到了骨子裡,連帶著心都是冷的,被冰凍起來,越來越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
似乎有好幾天了。
隱約間有哭泣的聲音傳來,絲絲抽泣的聲音響起在耳邊。
裴笙的意識卻一直很清醒。
他睜眼看著面前的人,就這麼看著,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許久之後,眼眶中泛了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眼眶乾澀,實在有些難受。
但是心裡更難受。
徹底冰冷了。
人死了,還有可能回來嗎?
應當是不能的吧。
忽然他想,他應該和她一起去死的,如果就這樣活著,那有什麼意思?
。。。。。。
裴笙猛然驚醒。
他滿頭大汗,眸子裡是從未有過的驚恐,自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驚恐,他剛才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驚恐。
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