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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只為追尋他的下落,她亦為他捨生忘死求取解藥,她對他的情意,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趙權痛到極處卻還緊緊握著長亭的雙肩,他盯著她那雙水亮黝黑的眸子,她眸中篤定又決然,未有一絲軟弱與動搖,可她難道不明白自己的心麼,他愛她,他真的愛她,她明明都懂,為何卻這般冷心冷情……
許久,趙權卻有些頹然,手上亦輕柔起來,只見他微躬了身,視線與長亭平齊,彷彿投降一般,輕柔卻壓抑著渴望道:“你忘不了他無妨,我們有的是時間,本王可以等你!”
趙權一句話彷彿擊中了自己內心最柔軟的渴望,他眼圈微紅,似是放下所有身份與矜傲,握著長亭雙肩輕輕搖晃了一下,眼神軟弱而渴求,低低呢喃道:“本王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
長亭望著趙權的眼睛,看清他眼底的軟弱,不禁心如刀絞,他何曾這般軟弱過,他還是從前那個霸道索求的晉王殿下嗎?
不,他此刻只是一個失意男子,一個放下所有驕傲與矜持,只為情愛卑微的男子……
長亭的心彷彿在那一刻便碎了,她從未想過趙權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寧願他寒心如鐵,瘋狂決然。長亭的手動了動,身體裡卻開始喧囂起來,她極力剋制,面上卻清涼如水,只聽她低聲道:“對不起,趙權……”
趙權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只直直地盯著她許久,她眼中盡是清冷與決然,再未有一絲改變,趙權眸中的期盼與熱切緩緩黯淡下去,他滿心頹倦,心中卻漸漸翻湧起一股氣,他咬著牙,晃似夢囈,“本王幼時讀《莊子》,裡面說象罔無心,我曾想世間怎會真有無心之人,今日才知,原來真的有無心之人,你就是象罔,你就是沒有心肝之人!”
長亭血液翻騰,渾身似是被萬蟲所噬,這是毒發的徵兆,這一次,或許她再熬不過去,她斂目,斷然道:“你便當我是沒有心肝的象罔,你走罷!”
趙權的心已痛得麻木,卻只恨不能生生剜了這顆心,這樣便不會一傷再傷,痛徹心扉,他望著長亭狠心絕情的眸子,跌退一步,痛到極處卻輕笑了出來,“本王予你榮華富貴,天家尊榮你不屑一顧,本王捧著一顆真心在你面前,你卻棄之如秋扇!本王捨生忘死,你卻依舊半點不肯回顧!”
“本王哪點不好,本王哪點對你不好!”趙權不似在質問,卻全然是恨。
長亭眉目冷然,只不發一言。
趙權眉眼如寒霜,盯著長亭恨聲道:“好!好!終究是本王自甘下賤,任你將本王的尊嚴踐踏如泥!江長亭!本王告訴你,從今日起,你與本王再無瓜葛!”
他眉目欲裂,猩紅著眼怒視長亭,牙縫中一字一字擠出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本王面前,本王今生都不想再見到你!”
說罷倏然轉身,轟然拉開房門,兩人之間有一刻靜止,趙權腳下虛浮,卻不知是因為受傷還是心力哀竭,只微微踉蹌著踏出了房門。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盛夏的烈日透頂曬下來,趙權卻覺渾身冷沁,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更好似被寒冰凍住了一般,只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寒意。他熱切期盼的,捨命追尋的,究竟是什麼,是那人狠心絕情的心麼?
他走得很慢,深一腳淺一腳,他恍惚著,眼前盡是與那人相處的種種畫面,他不捨,他不願,可他更恨,恨她冷心冷情,可恨過之後,更多的卻是深深無力,他還能做什麼?他還能做什麼,才能讓她愛上他,他還能給她什麼,如果他的心,他的命都不能打動她,他還要如何糾纏?
面前似有人迎了過來,耳邊傳來聲音,似遠似近,“殿下……” 他終是聽清楚了,是焦衡的聲音,他抬眸,面色慘白,神鬱憔悴,方要開口,耳邊卻響起“吱呀”一聲,是房門開合的聲音。
趙權的心彷彿又活了過來,它劇烈跳動著,好似就要蹦出胸腔,朝那人奔去,趙權霍然回眸,壓抑著心中的狂喜與期盼,再一次放下驕傲與尊嚴,朝身後看去,或許她還是不捨自己。
“吱”聲刺耳,趙權面色漸漸冷冽,一顆心好似從萬丈懸崖墜下,直摔得粉身碎骨,他木然地望著門後那人,那人面色平淡如秋水,只垂著眼,似是極尋常地,緩緩將房門關上。
趙權就立在驕陽下,眸中似千年寒冰,他盯著她,一絲一毫也不肯放過,房門緩緩關閉,她的臉也漸漸被遮住,直至房門合上的一刻,趙權依舊一瞬不松地盯著她,可終究,她亦未抬眸看他一眼,或許,是今生最後一眼……
趙權木然地看著關閉的房門,耳中什麼也聽不見,心彷彿步入無邊無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