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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管家,沉聲道:“常風,將此人與那些爪牙一併帶往黃河決堤處,讓他們修築堤壩,堵絕洪水。”
常風躬身應是,隨即走到那管家前面,將軟成爛泥的管家給拖了出去。
將一應人等做判決之後,李滄海寫了封信,著人快馬加鞭的送去給康緒,讓他帶著難民回到正陽城。
張懸命看著李滄海,由衷的讚歎道:“我張懸命遊走四方,也算是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像大人這般人物,短短兩天時間,連破三樁命案,其中還有兩樁陳年舊案。大人這份能耐,只怕當今大理寺卿也未必有所及啊!”
李滄海謙虛的笑了笑,道:“張兄過獎了,正所謂,天道昭彰,報應不爽,如若不是王不全作惡多端,又豈會被我發現這許多破綻?究其根本,我不過是借了天道的運氣罷了。”
“勝而不驕,大人氣度非凡,張懸命佩服之至。”張懸命讚許了一聲,隨即好奇的問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請教。”
“哦,何事?”李滄海問道。
“適才大人使用‘滴骨法’辨認死者身份,可死者已經死去數月有餘,即便是大人找到血砂,融入水中之後,顏色應該很淡,豈會如此鮮豔?”
張懸命有些不解,數月之後的血砂,能溶解出那麼多的血水,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李滄海高深莫測的笑了下,他將右手從衣袖中拿出,張懸命發現他右手拇指被鮮血浸染,拇指上還有一道傷口,還隱隱有血液滲出,他一時間愣住了。
“掌兄觀察果然細緻,所謂的血砂,不過是一些凝固的硃砂,而碗裡的血水,其實是我自己的血。”李滄海微笑道。
張懸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驚咦道:“你的血怎會滲入屍骨?這不符合常識啊!”
李滄海知道他所說的常識,其實是以古代醫學為基礎得出的一種結論,那就是具有血緣關係的血,才能滲入骨髓。
這是古代較為認可的一種辨認屍骨的方法,通常用在發現骨骸的情況下。
仵作會找到與被害人有血緣關係之人,取血滴入骨骸,用來確認骨骸身份。
這種情況說起來簡單,真正遇到的卻是不多。
首先,被害人要是一具屍骨。
其次,要查出屍骨的疑似身份,並以其疑似身份尋找具有血緣關係的直系親人,再以滴骨法確認屍骨。
發現屍骨,往往都是事隔多年之後,這種懸案一來線索甚少,二來耗費精力,是以少有人問。
時間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
滴骨法的使用機率,自然也就少之又少。
滴骨法與滴血認親,這兩種方法一直被奉為圭臬,沒有人懷疑其真實性。
然而,李滄海卻知道,這種方法其實根本靠不住。
古代醫學並不像後世那般發達,自然也就不會知曉DNA鑑定技術。
李滄海前世選修法醫時,曾對這方面有所瞭解,至少在他所知,血緣關係的準確認定方法,還只能透過DNA鑑定。
滴骨法看似合情合理,實則卻有著很大的缺陷。
骨骼不管是埋在土裡,抑或是存於露天,依附於其上的軟組織都會腐敗,直至消失溶解,最後剩下一堆白骨。
失去皮肉的保護,骨骼表面就會腐蝕發酥,出現許多細小的縫隙裂痕。這時別說是血液了,就是水、尿也都能夠滲入其中。
張懸命聽的一愣一愣的,什麼DNA鑑定,什麼基因技術,聽的他一頭霧水,如聽天書。
李滄海花了好一會兒,才將這其中問題對張懸命說明白。
張懸命明白過來之後,深深的讚歎起來:“沒想到大人不禁精通破案,而且對醫道還有如此領悟,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李滄海擺了擺手,笑道:“張兄謬讚了,對於醫道,我只是略通皮毛,在張兄面前,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張懸命搖頭,他恭敬地對著李滄海行了一禮,道:“大人學識淵博,實在是讓人欽佩,這一禮,是為了拜謝大人授業解惑之恩。”
李滄海急忙扶起他,道:“張兄,在下惶恐啊。我不過是看穿了滴骨法的缺陷,怎能當得起‘授業解惑’這四字,實在是折煞我也!”
他卻不知,這‘滴骨法’被奉為圭臬,從未有人懷疑過,他三言兩語看穿了其中缺陷,這就推翻了流傳了數百年的方法。
在張懸命看來,這種行為雖對古法產生了衝擊,但卻讓他看到了革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