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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人龍伸展了下雙臂,上午落馬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鎖骨處隱隱作痛,估計鎖骨已經骨折,又想到自己的烏龍駒摔斷了前腿,明天就又要出發作戰,自己應該選匹好馬,便朝馬廄而去。
馬廄在寨子的北面,賀人龍帶著賀國英邊走邊談戰局,不覺間就到了馬廄,王家寨為了討好賀人龍,早就吩咐下去好好照料官軍的馬匹。因此,宴會一散,田羽就回到馬廄,與其他馬伕一同給戰馬上料。
賀人龍一見田羽,顯得非常親熱,拍了拍田羽的肩頭:“田兄,忙著呢。”
“是,大人,您叫我田羽吧。”
賀人龍轉頭對其他馬伕說:“好了,你們下去休息吧。”馬伕們應聲紛紛散去。
田羽不知賀人龍心意,狐疑的看了賀人龍一眼,賀人龍見旁邊有一條石凳,便說:“田兄,來坐,我有幾句話想和田兄談談。”
田羽只好坐了,說:“大人,小人只是一個馬伕,這田兄的稱呼實不敢當。”
賀人龍打了個哈哈:“田兄,雖然你現在是一個馬伕,但是從晚宴一席話,賀某人早就知道田兄非池中之物。”
田羽心中一顫,不由擔心賀人龍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如果一旦他覺察出來什麼,是不是自己先下手為強。不過又有些不像,他只與一個受傷的將官一起來的,不似與自己為難的樣子,看看他究竟怎麼說。
“田兄,這裡沒有別人,咱們就敞開心扉,不要藏著掖著了。現今天下大亂將起,田兄難道只想老死於一馬伕?”
田羽聽賀人龍這麼一說,心中略定,知道賀人龍是起了收服自己的心思,而不是懷疑自己,便輕鬆的說:“小人胸無點墨,身體體弱多病,在這亂世之中但求苟活,何談大志。如不是王寨主心慈,留我做了一個馬伕,恐怕小人早就命喪逃荒的路上了。做一個馬伕,有隔日之糧就是小人的最大願望了。”
賀人龍聞言大笑不止,笑得田羽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賀人龍帶有深意的拍了拍田羽,盯著田羽的雙眼,意味深長的道:“馬伕,天下間有那個馬伕能將世事看得這麼清楚,就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大儒也未必有田兄這番見解。你就只想當一個馬伕?”
眼神如利劍般直插田羽心扉,田羽在賀人龍的眼神中有些心慌意亂,心中說:“壞了,自己還是太嫩,鋒芒畢露,讓賀人龍看出了馬腳。”星馳電走之間拿定主意,就來個死不認賬:“小人也是道聽途說而已。”
“田兄胸中溝壑自非賀某人一個粗人能比,既然田兄不想說,我也不強求。正所謂十年寒窗苦,貨於帝王家。現在皇上正是用人之際,難道田兄真要“壯士虛懸兩鬢蒼”?”
田羽沒有料到一個只知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殺人不眨眼的將軍會說出如此文縐縐的話來,其實田羽不知道,這賀人龍本來是一個秀才,後來投筆從戎,在行伍中摸爬滾打數年,才累功成為赫赫有名的將軍。不過,賀人龍一席話也說到田羽的心坎中去了,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投奔賀人龍。
賀人龍見田羽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馬上趁熱打鐵的說:“以田兄之才,他日封侯拜相不在話下。如田兄肯屈尊敝營,賀某明日就向總督洪大人,撫臺孫大人為田兄請擊傷闖賊之功。”
田羽見農民軍一途已被自己不經意間堵死,而滿清又不在考慮之列,又見賀人龍熱情相邀,便點頭道:“既然如此,小人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賀人龍一把抓住田羽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好,那就委屈田兄先在敝營當個千總,等到請功後再行安排。”
第四章 風雨老營
“夫人,你快去看看吧,闖王受傷了。”
正在查哨的高夫人聞言一怔,說:“怎麼就傷了呢,重不重。”
“現在昏迷不醒,聽張鼐說已經吐了兩次血了。”
高夫人一聽,身體一震,但馬上就恢復了常態:“知道了,快去請老神仙。”
“剛才雙喜將軍已經去了。”
高夫人點了點頭,快步朝老營趕去。
高夫人是李自成的結髮妻子,她是赫赫有名、已故的農民軍領袖老闖王的侄女。今年才三十歲,雖然從小在農家長大沒有讀過幾天書,但隨闖王起義以來,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因此經常在馬上或宿營時抽空學習,已經粗通文墨。加之多年的軍旅生活,使她身體更加矯健,眉宇間更是透出一絲絲英氣。幾年的經歷養成了她舉止大方、老練,遇事果斷,心細如髮的性格。加之她特殊的地位,使她